劉北北瞄了他一眼,「怎麼樣?」
「無人接听。」肖逸答。
劉北北的眉頭瞬間皺成一團,轉過頭去,只見肖逸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眼楮微微眯著,似乎是被煙燻的。
他咳了一聲,說︰「我告訴你啊,一會兒要真出了什麼事兒,你可不能出手啊。」
肖逸叼著煙,掏出錢包翻了翻。
「听見沒有啊!」劉北北急了,「你自己啥身分不知道嗎?」
肖逸頓了下,點點頭。
「這個沈蜜真是你的菜啊?你倆到底什麼關系?」劉北北好奇地問。
「債務關系。」
「情債啊?」
肖逸瞥了他一眼,扭頭不理他,只揮揮手要他開快點。
第5章(2)
兩人趕到後,沒走兩步就看見沈蜜無精打采地從女廁所里走了出來。
她穿著病人服,趿拉著藍白拖,腦袋上頂著自己的紅色連衣裙,目光有些空洞,眼楮微腫,打了粉底的小臉有兩道白色的淚痕,嘴唇也蒼白無色,一臉的生無可戀,她目光幽幽地朝劉北北斜看過來。
「這是怎麼了?」劉北北問。肖逸站在他旁邊,雙手放在口袋里俯視她。
沈蜜開口,聲音哭得有點啞,「我頭發沒了。」
劉北北眉頭一皺,「頭發沒了?怎麼弄的?」
沈蜜本來對他有些不滿,但想想也不能怪他,于是低下頭,嘆了口氣,「拍戲時說好剪發片,結果男演員可能被導演罵太緊張了,就剪錯了。」
她說完抬頭一看,這兩個男人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松,這才發現劉北北的手里攥著一個長條的東西,上面用布纏著,看外形像是長鐵片,卻有個把手。
「就這點事兒啊?」劉北北徹底松了一口氣,對肖逸笑道,「我還以為我要重出江湖了呢!」
肖逸沒什麼表情,把煙叼在嘴上,朝她勾了勾手,說︰「剪成什麼樣了?我看看。」
沈蜜後退一步,「才不要!」
肖逸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去扯她頭上的衣服,沈蜜不從,力氣卻沒他大,三兩下衣服就被肖逸拿了下來,那左短右長的發型瞬間暴露在空氣中,幾縷摩擦產生的靜電在耳邊劈里啪啦響了幾聲。
沈蜜覺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像個頭發炸起來的瘋子。她不滿肖逸的哼了一聲,抱著胳膊側過身去。
有什麼好看的!
肖逸不依不撓地又走了過去,他的個子太高,微微俯,一張俊臉湊過來,從下往上打量她,沈蜜瞪了他一眼,不爽地再次轉身。
肖逸的臉上變得輕佻起來,可沈蜜抬頭的時候,他的表情立刻又轉成了凝重。「太難看了啊。」
「還用你說!」沈蜜本來心情就不好,他的話讓她一顆心更是冷到極點,覺得男人根本不懂頭發被剪掉的傷心。
這要是以前,她一定要鬧一鬧的,可現在若去劇組鬧,就怕人家會不給工錢,只能很無奈地蹲在廁所里哭了半個小時。
不想再跟他們倆說話,她轉身就走,卻被攥住了手腕,一低頭,便看見是肖逸握住了她的手。
他拽著她往片場的方向走,腳步有點大,沈蜜穿著拖鞋跟得跟踉蹌蹌,她不安地問︰「肖逸,你要拉我去哪里啊?」
肖逸輕飄飄地說︰「結帳。」
此時正是中午休息時間,上午的場次已經拍完了,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地去吃飯,跟在一旁的劉北北眼尖,一眼就從人群里找出了那個副導演,老遠就喊了一聲,「老王!王文綱!」
氨導演看見是劉北北,露出一個親切的笑臉,「喲,北子,來啦?」
劉北北悠間地把那凶器背到身後,也呵呵笑了,「我說老王啊,我朋友不過幫你們拍一場戲,頭發怎就讓你們給禍害成這樣?瞧把人家男朋友心疼的。」
肖逸攬過沈蜜的肩膀,沉著臉看向副導演。
氨導演一楞,看了看沈蜜,賠笑道︰「啊,我听說了,演員的失誤,我們是想賠償的,可這位小姐演完就跑了,我們找半天也沒找到人。」
「我們哪能跑,都還沒算錢呢!」
「好好好,那我們進屋聊。」副導演趕緊把人迎進去。
屋子里坐著正在吃飯的工作人員,副導演跑去和其中一個說了什麼,那人可能是管財務的,抬頭打量了沈蜜一下,最後一番商榷之下,財務點點頭,到一旁拿了個信封交給副導演。
氨導演過來把信封交給劉北北,說︰「一點意思,真是對不住小姐了。」、
劉北北接過信封,一看有三千,就朝肖逸使了個眼色,遞給了他。
肖逸見對方態度好,又是劉北北的哥兒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神情和緩了些。
「那男演員呢?」劉北北眯起眼楮問。
氨導演指了個方向,「隔壁。」
「謝謝你啊老王。」
沈蜜迷迷糊糊地又跟著兩個男人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口,這個男演員雖說在演戲上是新人,卻是個當紅的歌手,所以和自己的團隊單獨在一間屋子吃飯。
肖逸本來也想進去,卻被劉北北攔住,他笑道︰「哎呀,你放心,我能搞定,你先帶蜜蜜去把頭發弄一弄,回頭我打電話給你。」
肖逸想了想,點點頭。拉著沈蜜往外走,劉北北自己則推門進去。
「你剛剛拉著我沖過去,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最後還是扔下北子哥跑了。」沈蜜坐在副駕駛座,嘟嘟囔囔地將心里的郁悶都發泄在肖逸身上。
肖逸只開車,不說話,隨手把一個信封甩給了她,沈蜜打開一看,里面有三千元。
這要是以前有人說她的頭發只值三千,沈蜜絕對跟他翻臉,可是此時此刻,她只眨了眨眼,說︰「我的頭發好貴哦,這就算賠償完了吧?」
「不算完。」肖逸目視前方,淡淡地說。
沈蜜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把錢塞回信封里,臉上的表情沒那麼糟了。
他載她去了全市最著名的一家美發沙龍,在門口停了車,以前沈蜜曾帶楊予曦來過一次,卻嚇得她再也不敢來這剪頭發了,因為太貴。
肖逸見她遲遲不肯解開安全帶,有些不耐煩,「走啊,下車。」
沈蜜攥著安全帶,臉色很不情願,可是又怕肖逸對自己失去耐心,覺得她矯情,只能慢地解開了安全帶。
不想剪頭發啊……
兩個人進了美發沙龍,接待人員非常熱情周到,沈蜜一聲不吭,肖逸開口就說要找最貴最好的設計師。
不久,首席設計師熱情地將他們迎到了一個包廂里,沈蜜在豪華的鏡子前坐下,被圍上了布。
「想剪成什麼樣呢,小姐?」設計師親切地問。
沈蜜半天不說話,坐在沙發上抽煙的肖逸說︰「短一點,好看一點。」
設計師拿沈蜜糟糕的頭發開了幾句玩笑,就開始動剪刀了。
听著喀擦聲,沈蜜忽然想起初三那年,她唯一一次被迫剪頭發的經歷。
那時父親動用關系讓她進了升學班,升學班的導師對女孩子的服儀抓得特別嚴,一開始是不讓戴有圖案的發飾,接著有顏色的發也不行,而後在距離基測還有一百天時,干脆硬性要求全班女生剪短發。
案親听說這件事後,因為知道她最喜歡那頭長發,就到學校里塞了個大紅包給老師,于是全班女生只有她不用剪頭發。
罷開始她還很開心,直到有一次放學後回來拿忘記的東西,听見幾個女生在教室里說她耍特權,她偷偷地從後門看了一眼,發現其中有要好的前後桌。
後來她就讓父親帶她去剪了頭發,她一邊剪一邊哭,把父親的心都哭碎了。
「哎喲我的小鮑主啊,你這又是何苦呢?不想剪就不要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