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的感覺在胸口翻涌,讓柳杏兒不自覺地屏住呼息,心慌意亂了起來。
延子律低頭一瞥,就見她的俏頰染上了迷人的緋紅,而那不知所措的神情,讓他的胸口掀起一陣騷動。
八年的時間,他可愛的小杏兒已經成了個美麗又迷人的姑娘,讓人心動、讓人想要憐愛,讓他不只想要像當年那樣逗弄她,更想要進一步地親近她……
很顯然,這回再次相逢,他們之間有些什麼改變了,他對她不再只是像當初哥哥對妹妹似的喜愛,還多了些其他更強烈的感覺。
他的眼底掠過溫柔的笑意,繼續為她擦拭墨漬,其中一滴就剛好位在她的唇畔,他在為她擦拭時,有意無意地,拇指輕輕地摩挲過她柔潤的唇瓣。
見她因為他的舉動不知所措地輕顫了下,臉上的紅暈驀地加深,延子律眼底的笑意更濃,目光也變得更灼熱一些。
看來,不光只是他意識到彼此之間已不再是當年的男孩和女孩,就連她也清楚地意識到了呢!
「好了。你的衣裳也濺上了墨漬,快回房去換一件吧!」
「是……那……奴婢告退。」
柳杏兒直到這時才如夢初醒,從讓她心慌意亂的氣息中回過神。一對上他那帶著笑意的黑眸,她就胸口發燙、心跳紛亂,最後簡直像是逃難似地飛奔離開書房。
一回到寢房,就見小桃正在床邊整理衣物。
這幾日,小桃雖然偶爾也會幫忙其他奴僕做些輕松的差事,其實大多時候都是在房里——延家為貴客準備的廂房。
雖然祥伯答應暫時不揭穿她假丫鬟的身分,但是對于她提出想要住在下人房的要求卻是堅決反對,說什麼也不肯答應讓她如此委屈。
由于無法說服祥伯,再加上心想延子律每日有許多事情要忙,應該不會去注意到家中新來的兩個丫鬟住在哪間房里,所以她也沒有堅持,在祥伯的安排下,和小桃一塊兒住進這間寬敞舒適的廂房。
為了避免身分提前被揭穿,她還特地提醒小桃進出時要小心謹慎一點兒,因此截至目前為止,其他奴僕們還以為她們只是听從祥伯的吩咐進屋來整理。
一瞧見她進房,小桃先是傻眼,隨即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你在笑什麼?」柳杏兒神色不太自然地問。
為什麼小桃一看見她就笑?該不是她臉紅心跳的模樣太明顯了吧?
「小姐……你……你的臉怎麼……」小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臉?她的臉有什麼古怪嗎?
見小桃笑成這樣,柳杏兒的心里驀地浮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快步奔到銅鏡前,赫然看見自己的臉上憑空出現兩撇胡子,就和她先前在延子律臉上留下的一模一樣!
「這……這是……」
毫無疑問的,這是延子律的杰作,完全是為了報復她先前的惡作劇!
「可惡!」柳杏兒氣得猛跳腳,一想到自己剛才在他為她擦拭時臉紅心跳、心慌意亂的反應,她真覺得嘔極了!
延子律那個壞胚子!丙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愛戲弄人的死性恐怕這輩子永遠也改不了!
柳杏兒一邊氣悶,一邊在心里懊惱地罵著延子律,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在他的臉上搞怪的……
第4章(1)
棒日,用完午膳後,柳杏兒本打算躲回房間去,卻在經過庭園角落的蓮花池時,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她望著美麗的池子,那池水是如此的平靜,正好與她的心緒相反。
昨日延子律在她臉上留下那兩撇胡子,固然讓她氣得跳腳,但是在氣消之後,想到他們簡直像兩個乳臭未干的小表一樣,做著孩子氣到極點的舉動,就忍不住一個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然而,在她揩去眼角笑出的淚水之後,一想到自己與延子律再度見面,她種種臉紅心跳的怪異反應,她的心情又陷入混亂之中。
雖說是為了要替自己扳回一城,所以她不斷地苦思該如何整延子律,但這幾天她想起他的次數未免太過頻繁了些。
倘若光是想起他還不打緊,問題是每次一想起他,她的心跳就莫名地加快,就連想要將他那張俊臉從腦海中驅逐都辦不到。
說不定這趟除了祝壽之外,還能促成一段良緣哪!
娘的話驀地閃過腦海,讓柳杏兒的雙頰瞬間染上紅暈。
「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柳杏兒撫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拼命地搖頭。
她和延子律……怎麼可能呢?
她拒絕承認自己對延子律動了心,偏偏又沒辦法給自己找出一個合理的原因,只能逃避似的不再去想了。
延子律才剛返回家中,在經過庭院時,就瞥見了池畔的人兒。
他的眼底閃動著溫柔的笑意,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佇立在原地靜靜地凝望她美麗的身影。
自從知道她就是小杏兒之後,她的身影就奇異地佔據了他的腦海,甚至就連去巡視布莊時,也總是不經意地想起她。
想著她生氣時晶亮的眸子,想著她惡作劇得逞後燦爛的笑靨,想著她腳扭傷時淚眼汪汪的可憐模樣……
她的一顰一笑,讓他像著了魔似的一再反復回想,像是怎麼也不會膩似的,他甚至還因為想早一點見到她,比平常更快結束了每日的例行巡視,返回府里。
那種心中惦掛著某個人的感覺,過去從來不曾發生過,但他覺得那種感覺還不壞,甚至可以說是好極了。
就不知道她究竟還想假扮奴婢多久?其實他很想快點揭穿她的身分,好讓他可以不用再以主子與奴婢的身分和她相處。
只不過,他也不想壞了她的玩興,畢竟如果她還想假扮丫鬟,他卻揭穿她,肯定會讓她覺得羞惱甚至不開心吧!
既然這會兒她扮丫鬟扮得這麼起勁,他還是暫時由著她去好了,反正最遲等爹的生辰一到,她也一定得恢復真正的身分了。
在那之前……要不要佯裝讓她戲弄成功呢?這樣她應該會開心吧?
但……他又忍不住想看當她發現原來他早就認出她來時,俏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肯定是瞪大了眼、氣鼓著粉頰,滿臉不服氣但又可愛透了的表情吧?
延子律還沒拿定主意該不該找個機會佯裝認出她,不如就看著辦吧!
這會兒,她在做什麼呢?一直盯著蓮花池若有所思的模樣,該不是正在想著該怎麼捉弄他吧?
延子律噙著一抹微笑,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池子里有什麼嗎?讓你看得這麼入迷?」
柳杏兒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拉回心思。
「沒什麼,那個……奴婢正要去灶房幫忙。」
她想要開溜,但延子律卻一個箭步擋住了她的路。
「你不是說,祥伯派你來當我的貼身丫鬟嗎?」
「呃,是呀!但——」
延子律打斷她的話,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用去做什麼灶房的活兒了。」他可舍不得她為了捉弄他,而真去做些勞累的粗活兒。
柳杏兒輕蹙著眉頭,努力想著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月兌身。
瞧!他只不過是佇立在眼前,她的心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怦跳了,她最好還是與他保持距離,而且愈遠愈好。
「你說你叫小杏?杏花的杏?」延子律佯裝隨意地開口。
「呃……是……是啊……」
「真的嗎?我以前認識一個女孩兒,她也叫這個名字呢!」
柳杏兒一陣心驚,連忙低下頭,就怕被他瞧見自己心虛的表情。
當時她沒有多想就月兌口自稱自己名叫小杏,早知道那個時候應該編造一個與她完全無關的名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