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雨若來說,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好像作了一場夢,而她還在夢里模索,找尋真正的出口。
暖和的陽光照亮新的一天,習慣早起的雨若一張開眼,立刻想起繼母的交代——做人家的媳婦要懂進退、不可貪睡、要勤奮做事,這樣才能得到公婆的歡心。
她雙手撐著床正要起身,卻模到身邊多了一個人,嚇得差點跳起來,待稍微平復後,才發現這人是尹奇偉,他躺在床沿和衣而睡。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一行人返回尹家大宅時,獨缺他一人,尹夫人交代累了一天的雨若先休息,不必等他。而她真的累到很快就睡熟了,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房的。
雨若怕他掉下床,用力把沉重的他推回床中央。滿身酒味的他嗆得她忍不住掩住口鼻,看來他昨晚喝得很醉,衣服沒換,連鞋襪也沒月兌。
她替他松開領帶、褪下鞋襪,再替他把被子蓋好。她不禁多看了睡得深沉的他幾眼,心想著以後就要跟這個男人過一輩子了。
雨若輕輕的在他耳邊說著,「你好,我叫于雨若,雖然我們還不太認識,但往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時間不容她多想,連忙梳洗干淨,準備向尹夫人請安。
第4章(2)
尹夫人坐在大廳讀報,見到雨若匆匆忙忙的下樓,連忙叮嚀道︰「別急,慢慢來。」
她放慢腳步,「是。」
「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習慣早起。」她來到尹夫人跟前,對于自己比婆婆晚起,感到相當愧疚。
尹夫人放下報紙,似乎明白她的顧慮,微笑道︰「不必早起請安、奉茶,尹家不興這一套。」
「是。」
「奇偉回來了?」
「是。」
尹夫人嘆口氣,「雨若,也許待在這里,會讓你受點委屈,但我要你當好尹少夫人的角色,學著不去看、不去听、不必理會別人說什麼或做什麼,只要享受尹家給你的一切就夠了。」
她不太明白尹夫人的意思,「夫人……」
「你還叫我夫人?」
她一驚,連忙改口,「媽。」
「你要切記,你就是尹少夫人,誰都不能改變你的身分。至于奇偉有些怪異不適當的行為,你都不必在意。你需要什麼就叫佣人去辦、要去哪里就叫司機備車,知道嗎?」
看來她也不必再找廚房在哪了,想必一日三餐都會有佣人準備,不過,奇偉怪異不適當的行為是指……昨晚在婚宴上的那個女人和他的關系嗎?
尹夫人見她不語,又重復了一次,「知道嗎?」
雨若默然的點頭。
「另外,你和奇偉既是夫妻,難免會有些不愉快,但在家里務必要保持和氣安靜,別跟他吵鬧,讓下人看笑話。」
對于尹夫人的交代,雨若雖然不太明白,但照單全收的點頭。
「阿香!」尹夫人朝內室一喊,一名年約五十的婦人應聲而來。
「她叫阿香,她會照顧你的一切生活起居,你要是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她。」尹夫人對著雨若說著。
阿香對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少夫人,有什麼事盡量吩咐我,千萬別客氣。」
「帶少夫人去用早點,順便把炖品端出來給少夫人補身子。」
「是!」阿香厚實的大手牽扶著雨若往餐廳走。
尹夫人站起身,「老丁!」
「夫人。」
「跟少爺說這幾天留在家里,昨天的笑話夠丟臉了,請他自己反省反省。」尹夫人悻悻然的走向大門,準備去公司看看情況,「要多注意少夫人,千萬別讓她動到胎氣。」
晚餐時刻,尹夫人與雨若等候著唯一的男主人。
這段日子,尹奇偉以夜不歸營向這段有預謀的婚姻以及尹夫人不久前的「禁足令」表達無言的抗議,而他的胡鬧已達尹夫人的忍耐極限。
尹奇偉氣急敗壞的進門,母親竟然派人將他從劉綺娟家「請」回來。
面無表情的尹夫人淡淡的說著,「新婚期間少在外頭游蕩,別讓人有話題炒作。」
母親鮮少管他的私人領域,尤其在他成年之後更是放任。不過一旦插手了,泰半都有辦法讓他乖乖听從。
他對母親的記憶一直是嚴肅和冷淡,她是一個不怎麼慈愛的母親,彷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威嚴和冰霜的態度建立起她的城牆,連父親也撼動不了她。而他多麼想叛離母親的掌控,但終究還是失敗。
尹奇偉沒好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尹夫人向丁避家一點頭,豐富的菜肴陸續端上桌。
雨若看著滿桌的菜色,不由得瞪大眼楮,這些昂貴的食材都是她不曾吃過的。
「開動吧!」尹夫人順手夾了塊松阪牛肉放在她的盤子里。「雨若,你有孕在身,要多吃些營養的食物。」
「謝謝媽。」雖然尹夫人總是板著臉,鮮少有笑容,但她知道尹夫人非常照顧她。
「阿香,多幫少夫人夾些營養的菜肴。」
「好的,夫人。」
很快的,雨若的盤子里堆滿了菜,而尹奇偉卻有一口沒一口的只吃著白飯。
雨若見狀,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他的盤子里,他卻睨了她一眼,「不用麻煩,我自己有手。」
看著他投射來冷峻的眼光,雨若連忙低下頭,不敢再有動作。
尹奇偉又扒了幾口飯,沒多大興致的丟下碗筷,「不吃了。」
尹夫人看著兒子離開餐桌,雖不作聲,但心里已有了決定。
用完了晚飯,尹夫人在老丁耳邊交代幾句後就回到書房。
雨若無所事事,只能回到新房,整棟尹家大宅靜得教人發慌,她開始想念過去的日子,雖然只能和家人住在窄小破舊的老屋子里,但可以大聲說話、大聲笑鬧。
這里的人好像都不交談的,她不知道自己無所適從的感受能向誰訴說,就連常跟著她身邊的阿香,也對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她長長的嘆口氣,看著房內華麗貴氣的擺設,只讓她感覺更加寒冷。
尹奇偉在管家老丁的轉告下,來到母親的書房。
尹夫人放下手上的財經雜志,「你下星期回公司吧,明天我會啟程到美國,自此後,公司就交給你了。」
奇偉已升為總經理,這段時間,她在公司明里暗里都表現出要交棒給兒子,也刻意放出消息讓員工們明白,他已不是以前那個玩世不恭的少爺,結婚之後也在為了接下這等重任而努力準備。
他並未多問母親去美國要做什麼,反正母親的決定他向來只要听從即可,但他很慶幸母親信守承諾,這是他答應結這個婚應得的報酬。
「不過,有件事,我要你答應我。」尹夫人有但書。
尹奇偉挑高眉頭,等待著母親開出來的條件。
「你已經結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留連于其他女人之間。」
「我已經听話把人娶進門了,媽不能再要求我要對她好吧?」
「但至少不要讓她難堪!你們才新婚,你就在外頭和另一個女人玩樂,她好歹是尹家少夫人,能不能請你尊重她一下!」尹夫人定定的看著兒子的眼楮,「你難道想一天到晚因為女人上新聞嗎?你喜歡你的孩子從那些報導中認識你嗎?你想看到你的骨肉被人取笑、指指點點嗎?」
尹夫人並不愛她的丈夫,甚至恨她的丈夫,所以對長得和丈夫一模一樣的奇偉,也有著又愛又恨的矛盾心緒。
婚後的她全心投入工作,把聯姻後更加壯大的尹氏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而她的丈夫卻開始涉足聲色場所,常常惹出一堆麻煩事和笑話。她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像丈夫一樣無能,所以對他的管教非常嚴厲、不假辭色,但有時候,她又會以一個母親的角色憐惜兒子。在她的高壓管教下,她可以說成功的教育了奇偉,但她也知道,兒子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