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
兩人還在推三阻四,屋內走出一名彪形大漢,嘴里嚼著檳榔,滿臉橫氣,看看女的,又看看男的。「你們是誰?」問完,他扭過頭,朝一旁垃圾桶吐出檳榔渣。
「你又是誰?」林妙妙防備的反問,她的租屋處怎麼會莫名其妙冒出陌生人?
「我是誰?你他媽的管得著嗎!」彪形大漢怒容滿面。
「抱歉,容我插句話。」謝特助放下行李箱,擠到兩人之間。「這位小姐是這里的房客。」
「干!」彪形大漢右手握拳狠捶牆壁,怒氣騰騰。「那個死房東,敢給老子玩一屋兩租?弄死那糟老頭!」
「不,不,是我記錯了。」林妙妙見對方大有想把房東抓起來揍一頓的架勢,只想著息事寧人。「對不起……」
「嘖!這也能記錯?」彪形大漢不屑輕哼,滿臉鄙夷。「小姐,你腦子沒壞吧?」
「應該沒壞,我受重傷在醫院昏迷了好幾個月,思緒有點混亂,抱歉,打擾了。」林妙妙一邊說話,一邊提起行李箱,打算先下樓再說。
這番話,讓彪形大漢愣在當場,傻張著嘴,吐不出半個字。
「我來。」謝特助拿過行李箱,率先邁開步伐下樓。這個林小姐真逗,把流氓唬得一愣一愣的。
「對不起。」想到地獄樓梯又得重來一次,林妙妙真的對謝特助很不好意思。謝特助沒說話,只回她一記暖笑。
一切都沒問題?
段震祈轉頭看向急得滿臉通紅的林妙妙。
「租約到期,你又老是不在,我只好把你的東西收一收,把房子租給別人,你可別怪我。」房東雙手叉腰,站在自家門前,目光上下打量一身貴氣的段震祈。
「你的東西我都放在旁邊那間倉庫里,你什麼時候要搬走?」
「可是我……」她想續租,只是人在昏迷中,沒辦法處理,怎麼房子轉眼就租給別人了?
段震祈見她急得五官皺成一團,詭異熟悉感罩住胸口,驅使他月兌口道︰「今天會有人來搬。」不過就是住的地方,隨便找都有,用得著急成這樣嗎?
「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可是我也要生活啊,這位先生,你說對不對?押金剛好抵掉你這幾個月的房租。兩位請便,不送!」房東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鐵門,拒絕再溝通。
「怎麼這樣……」
「房子多得是,重新再找,肯定有。」段震祈拉住她的手,轉身下樓。
「房子很多沒錯,可是離公司近,租金又便宜的,只有這間。」林妙妙急得紅了眼眶,完全沒注意到兩人此時的舉動太過親密。
事情為什麼老是不順?
她只是想要好好過日子,怎麼就這麼難?
頭好痛!老板根本是在幫倒忙,沒了便宜租屋,生活開支肯定增加,她每個月的用度剛剛好,這一增加,薪水絕對不夠用,更別提存錢……
「貴一點沒關系,我付。」
「老板幫我付房租?」林妙妙的腳步猛地一頓,難掩錯愕。
「算是謝禮。」段震祈跟著停下步伐,轉頭看著她。
「你已經幫我付醫藥費了。」自尊心破裂一道縫。
「就這點錢,別跟我爭。」他不悅皺眉。
「謝謝老板的好意,可是……」
自尊心的裂縫加大,頭也跟著痛起來,她感覺腦袋一陣暈眩,恍惚間,她彷佛看見老板瞪大雙眼,下一秒,意識陷入沉沉黑暗。
第6章(1)
痛……
徐徐睜眼,暈黃燈光絲絲入眼,視線掃向陌生的天花板、布置簡單淡雅的房間。
這里是哪里?看起來好干淨,和她那狗窩真是雲泥之別……等等!
這究竟是哪里?不是醫院,不是租屋狗窩,也不是貓窩……
「吃點東西。」
林妙妙看向聲音來源,詫異地瞪大雙眼。
「老、老板?!」為什麼近期醒來,老是會見到老板本尊?
「你昏倒了。」段震祈把托盤放到床邊的矮櫃上,上頭擺滿五小碟、兩小碗,全是清粥小菜,剛從五星級飯店送到家里,仍冒著熱氣。
「我昏倒了?」她努力吸收他說的每句話。
「醫師來看過了,說你需要休養。」他讓醫師直接來家里替她診療。
「需要休養?」
「這里是我家,痊愈前,你就住在這里。」
「痊愈前,我、我住在這里?」林妙妙不可思議地張大嘴,老板這是在尋她開心嗎?
當貓可以盡情撒野,現在她是人,還是他公司里一名小小員工,伴君如伴虎,萬一「喀嚓」被砍頭,日子怎麼往下過?
這是生存問題,不是生活問題,不能不慎……
段震祈挑挑眉,掃了眼她的嘴,她馬上將嘴巴閉上,困難地吞咽數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員工再有理,形勢也難強過老板大人。
「下個月開始上班。」他淡淡飄來這句話,親手端起一碗小米粥,遞到她面前。
「上班?」生存重要來源依然還在,林妙妙感恩一笑,雙手畢恭畢敬地接過碗。「是!老板。」
「有事,到會議室找我。」段震祈起身。「吃吧。」見她乖順舀粥,吹了又吹,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吃起來。
這麼怕燙?貓舌頭,親愛的吃東西也很怕燙。
他轉身,往外移動。
「是。」壓力源逐漸遠離,她松了口氣,吃進東西,才驚覺自己餓到不行。
他走到門邊,手放在門把上,身形頓僵,緩緩轉身,冷眼盯著小口小口吃著粥的林妙妙。
她吃東西的動作,竟有幾分像……
「會議室在哪里,你知道嗎?」試探石不著痕跡地投入湖中。
「放心,我知……」住了好幾個月了,熟得很!話說一半,林妙妙全身一抖,口中食物一哽,當場咳起來,視線怯生生地瞄向他。
不是很妙,老板看她的眼神……有陷阱!
猛然醒神,現在她是林妙妙,從沒踏進過老板香閨,哪能神通廣大知道會議室在哪兒?
她皺緊眉頭,臉一歪,一手連忙扶著頭。「頭、頭好景……老板,我知道?怎麼可能?您是不是忘了,我沒來過您的住處。」
段震祈好半晌沒吭氣,只是定定的凝視著她。
林妙妙全身的神經線越來越緊繃,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終于,他淡淡地說道︰「會議室在二樓。」他把一樓休息室當客房給她住,免得她上樓下樓的,要是又頭暈昏倒就太危險了。
「是,老板。」她大大松口氣。不過兩三句話,氣氛就如此緊繃,往後她還有好日子過嗎?「老板,我能不能不要住在這里?」
臂世音菩薩、玉皇大帝、阿彌陀佛、上帝、保生大帝……求求眾神明,讓老板放她一馬吧!
「這是不得已的選擇,如果你覺得不妥,可以煮三餐、做些簡單家務,當作房租。」這是最後讓步。
她皺著臉,老板大人啊,您劃錯重點了,她不想住在這里的核心原因,是不想和老板一起住。
「老板,我不擅長家務。」和老板住在一起,不就等于白天上班的壓力會延續到晚上?可是回家後,她只想好好放松。
沒了貓形做掩護,區區一介凡人,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想活得舒心,根本是天方夜譚中的其中一篇。
丙然人不如貓,貓住這兒,天天錦衣玉食,不用干活又住得心安理得,可是她住在這兒,必須忍受內心煎熬,還得做牛做馬。
還是當貓好,嬌生慣養活著就行,雖然這樣想沒什麼志氣,但她居然開始懷念起當貓的日子……
想想那時候,生活過得多滋潤啊,貴婦恐怕還略遜一籌,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還不用伺候他,也不怕他看上別的女人,還能被他照顧,半夜肚子餓,抓抓冰箱,他就會煎塊魚給她當消夜,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稱心如意、富貴吉祥,只可惜,好日子通常過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