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還好嗎?」他眼也不抬的將杯子拋出去,穩穩的落在桌上,里頭剩余的水一滴也不漏的仍在杯里。
他雙臂環著她,皺緊眉頭,她的身子也變得比以前縴細許多。
「咳,沒啥力氣啊。」傅冬晏竊笑著靠在他懷中,覺得他的胸膛真是舒服……糟,臉頰又發燙了,她現在臉色一定不是很好,若臉紅了八成會看得一清二楚。
「餓嗎?我讓人熬粥。」語畢,他揚聲要待在門外的小三進來。
暗冬晏見小三一邊點頭听令,一邊瞪大眼直盯著他們兩人,瞧得她好害羞啊!
「冬晏,你……」終究還是沒有按部就班的練功嗎?
「嗯?」見他沒了下文,她好奇的想要回頭,卻礙于體虛無力又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只好作罷。
「不,沒什麼。」他低聲道,圈著她身子的手臂縮緊了些。
「咳,大爺,那個……冷蕭呢?」那場比試的後半段她大都不記得了,但她還記得冷蕭的師父就是當年打傷追日的人。
「他在休養。」他淡道。冷蕭傷得也不輕,果如月師父當年所言,冬晏的天分極高,即使練的是速成,怕也是遠遠超過了他和月師父吧。
只是這武功使不得,若真全使了,她也許就沒命了。
「冬晏,以後不許你動武,听清楚了嗎?」她現在的身子等于壞了一半,他不能再讓她敗壞下去,絕不能。
暗冬晏靠在他懷中的身子倏地一僵,心里很驚恐,他想起了什麼?他知道了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他說若她練武走了捷徑,絕對不原諒她,她記得的!
她真走了捷徑,明明答應過他,會穩扎穩打、按部就班的練,可她卻走了偏路,自從她開始練速成,就沒有一天是睡得安穩、睡得好,她好害怕,害怕若他知道了,就真的不原諒她,她不要這樣。
可是只有練了速成,她才能盡快下山尋他,師父說若是一步一步慢慢練,沒有個三五年是練不成的,她等不了這麼久,所以她不願意。
其實她也知道這麼練,會讓她的身子變差,可她管不了這麼多,師父也曾告誡她,若練成了最好不要動到內力。
她可以一輩子都不動武、一輩子都不用內力,可卻不能不找他,不能不。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冬晏。」他緊緊抱著她,柔聲低喃。
她還記得他說的話,所以才會這樣緊張吧?一開始他的確很氣她不听他的話練了速成,這簡直是拿性命開玩笑,可他知道,她太在乎他。
「以後別動武就好,懂嗎?」她的身子會變成這樣,說起來都是因為他的關系,是他讓她變成這樣,即使他不願意。
她不說話,只是用力點點頭。她也不想動武,每次只要有人找她比武,她都盡量不動到內力,即使逃跑用的那種蹩腳輕功,也是靠小時候初學的那底子,要不依她這破身子,現在恐怕已經和師父相聚了吧。
「你師父為何讓你練功?」月丹楓明知道她的身子不適合練那種速成式的武功,為何還是讓她練了?他也很疼愛她的不是嗎?「是我自己說要的。」她微微揚著嘴角,淡道。
她從沒後悔過,反正她一向討厭打打殺殺,她只是想找到他。
第8章(2)
夏侯東煥抿了抿唇,眼神一黯。果然,月丹楓讓她自己決定,可她的身子卻因此敗壞了。
「若你動武便會傷身,你師父為何還要教你?」只要動到內力,身子便會不停敗壞,月丹楓教她又有何用?
「大爺,我告訴你,其實追日劍原先不是師父的,」她笑嘻嘻的開口,「那劍是師父的師父給的,而且也不是一開始就叫追日。」
追日劍之所以叫追日,是因為師父想紀念一個人,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她曉得這個人對師父而言是很重要的,就像追日在她心里的分量。
「師父說,因為這劍是他師父給的,所以他也要把劍給我,我可以不叫它追日劍,叫什麼都是可以的。」
其實她的本意根本不想要那劍,可礙于師父的詛咒,還有這是師父的遺願之一,她只能收下,真的好心不甘情不願啊!
「師父根本就是在騙人,不管我自己怎麼叫這劍,江湖人都識得、也只識得這劍名追日,改也改不了啊。」師父說得這麼好听,一切都是陰謀啊!
她噘嘴嘟囔道︰「我是師父唯一認定的弟子,所以他教我武功,並把追日劍留給我,可師父不要求我變成很厲害的人,也不要求我和他一樣當個天下第一的什麼,他說我甚至可以一輩子都不要用武功,但他還是要教我,不管怎樣都要的。」
江湖不都是這樣,厲害的人總要找個傳人傳承絕學,師父把武功傳給她,也只是為了他自己師父的遺願,所以雖然師父教她武功,卻不要求她以後一定要找個傳人。
「斷了就斷了吧,以後天下第一的稱號換人來扛。」師父總是笑著這麼說。夏侯東煥沉默不語,抱著她的手沒有片刻松開過。
「現在開始,你往後的日子不用再動武,以後都由我來保護你。」他溫柔的貼在她耳邊低喃。
十年前他沒有做到曾經說過的誓言,現在也該由他來實現,他會守著她,守著她往後的每個日子,守著她一輩子。
只守著她,也只保護她。
暗冬晏聞言呼吸一窒,喉頭倏地哽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說,以後都由他保護她。
追日也曾說會保護她,可在那天,他就不見了……
「大哥,听說傅冬晏醒……」夏侯廷玉猛地推開門闖進房里,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後,一句話的尾音卡在喉頭,一臉目瞪口呆,整個人呈現呆滯狀態。
這夏侯二爺又給雷劈到了啊!暗冬晏窩在他懷中,有趣的看著渾身僵硬的夏侯廷玉。
「關門。」夏侯東煥皺眉看著敞開的門,雖然現在還不到寒冬季節,卻也已入秋,她的身子可受不了一丁點的風吹。
「啊?」夏侯廷玉兩眼茫然,顯然不曉得大哥在說什麼。
「關門。」他極為嚴厲的又說了一遍,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
夏侯廷玉嚇了一跳,回過神連忙將門關好,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哥露出那麼恐怖的神情,讓他整個發毛。
可就算再怎麼害怕,也比不上他現在心里的震撼!大哥竟然如此親密的抱著傅冬晏,明明就是兩個大男人……可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他竟然不覺得這樣很奇怪?!
他……不會真如傅冬晏所言,有斷袖之癖吧?所以才會覺得大哥和傅冬晏這樣很正常。
「二爺,你來看我嗎?」她笑嘻嘻的問道。
夏侯廷玉臉一紅,轉頭狠瞪了她一眼,而後迅速撇頭,不屑的哼了聲。
「誰要看你,我是來看大哥的,這兒可是念冬居,誰來看你啊!」打死他也不承認他是在關心傅冬晏。
二爺這是在害羞嗎?眨眨眼,傅冬晏開心的竊笑。
「冬晏,再睡一下,等粥好了,我再叫你起來。」
還要睡啊?雖然她的確是很疲累,可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的懷抱,更不想他離開。不睡不睡,她不睡,睡了他就要走,那她不如不睡,不睡!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夏侯東煥微微笑著,扶著她讓她躺下,等替她蓋好被子才開口道︰「你睡,我就在這兒陪你,像午睡時那樣,好嗎?!」
她看著他半晌,從被窩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大掌,好滿足好開心的應道︰「好。」
見她乖乖的閉上眼,他坐在床沿握著她的手,然後回頭瞥了弟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