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靖天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回到「昨日」懷念她?為什麼要找教授幫她?為什麼要讓他們來問她「過得好不好」?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當初就不該那樣對待她,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為什麼不自己和她聯絡?
夏喜言拚命地深呼吸,直到情緒穩定一些後才轉過身,故作漠然地說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不想讓你覺得他有那麼壞。」
「先拿刀砍了別人,事隔幾年後,再派人過來慰問說‘我當初不是故意砍那麼重的’,難道別人听了會覺得很安慰嗎?」她握緊拳頭,提高音量說道。
「一切還沒過去,對嗎?」
「是人就很難忘記一個把自己打到腦震蕩的人,除非腦袋被打壞了。」她說完後卻覺得一陣心慌,因為自己好像就是腦袋被打壞的那個。
「其實你沒有過得很好,對嗎?」鄧育成緊盯著她又問。
一股熱氣往她眼眶里直沖,她努力眨著眼,不讓眼淚有成形的機會。
「失戀或被劈腿都是人生必經的過程,我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所以如果你跟他還有聯絡的話,請他不要再假惺惺地拜托別人問我‘過得好不好’,可以嗎?!」
鄧育成沒有接話,只是移開視線看著前方說道︰「你讀的學校是被千挑萬選的,推薦函是我被要求要寫的,實習的地方是有人打電話去招呼過的。有人為了你,幾乎把當初在美國念書時所經營的人脈全都用上了。」
「所以我應該要拍手叫好,說他外遇遇得好、劈腿劈得好,真是個有良心的男人,對嗎?」她因為手臂不停地顫抖,這才發現自己握拳握得有多用力。
「算了,當我多事吧。我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你,還想說會不會是天意……」他苦笑道。
「什麼天意?」
鄧育成抿著唇,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後,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覺得很巧罷了。」說著,他起身對她說道。「再見。」
鄧育成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喜言無意識地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他是教授,她應該尊師重道,開口說一聲「再見」,所以她張口說道︰「他……現在在哪里?」
懊死,她說的是什麼!
鄧育成回頭,表情有一瞬間看起來像是要掉淚一樣,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移民了,住在美國鄉下。」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掩住心頭此時被揍了一拳的難受感。「謝謝教授,再見。」
鄧育成揮揮手,轉身走了。「祝你過得很好。」
好個頭啦!如果駱靖天不來這幾招回馬槍,她鐵定會好上天的。
夏喜言把臉埋入雙掌之間,拚命地呼吸。
懊死的,她在心痛個什麼勁?為什麼她開始懷疑駱靖天其實不是那麼狠心,就像他當年如果只是想跟她玩玩,何必連她的身體狀況都要操心?
鈴鈴鈴鈴——
夏喜言被手機鈴聲嚇得驚跳起身,好一會兒後又緩緩坐下,動作遲鈍地從背包里拿出手機。
「夏喜言——」手機那頭傳來白致平的聲音。
「白致平——」夏喜言突然間有了精神,咬牙切齒了起來。
「我欠你錢了嗎?干麼說話這麼不客氣?!」
「你為什麼沒跟我說我的推薦函是駱靖天要鄧育成寫的!」
「你怎麼知道的?」白致平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噎到了。
「駱靖天托夢跟我說的。」
手機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他的聲音——
「你……鬼扯吧?」
「當然是鬼扯,其實我遇見鄧育成了。」
「原來如此。」
「什麼叫原來如此?我之前差點以為是你跟教授上床,或是掌握了他的把柄,才讓他願意幫這麼多忙。你真的很過分,明明知道我不會想接受……」
「如果我說了那一切都是駱靖天的安排,你還會出國嗎?不會!你會認為他對
你舊情未了,這樣你還能死心嗎?如果我把真相全都告訴你,你還出國個鬼,你會繼續在那邊失戀到現在!」白致平的聲音大到她必須把手機從耳朵旁移開。
夏喜言張開嘴巴想說話,可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覺得眼前一花,世界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
「喂——你怎麼了?」
驀地,有人抓住了她的臂膀,扶住了她往旁邊倒去的身體。
夏喜言抬頭一看——
白致平正一臉著急地看著她。
「難怪你的聲音听起來很近。」她閉上眼,直接把額頭靠在白致平的肩臂上。「頭好昏……」
「知道自己體溫低,容易中暑,還敢坐在太陽底下?萬金油在哪里?刮痧板呢?有沒有帶出來?」白致平動手就去拿她的背包。
夏喜言看他一眼,覺得他的聲音像是被按下了音量減弱鈕。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已經先不由自主地往旁邊一倒,昏了過去……
第3章(1)
「你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
夏喜言低頭避開駱靖天的眼,覺得剛剛中暑的自己,對比他們之前幾次踫面時她大吃大喝的女漢子形象更顯得十分可笑。
都怪上次他們第一次吃面時,他說他喜歡吃東西時看起來食欲很好的女生,她才會那麼賣力表現出一副要參加大胃王女王競選的模樣。
今天稍早,駱靖天到他們學校運動,問她要不要當他的向導介紹一下校園。雖說他要她替他介紹校園,可他說話風趣,什麼建築形式都能說出一篇故事,她听得欲罷不能,就這樣陪他繞著學校走了一圈又一圈,完全忘了自己天生體溫低,向來比別人容易中暑,就在走進運動場不久後,她的腳步一陣虛浮,要不是他扶住了她,她整個人就要撲倒在地上了。
「水。」一瓶礦泉水遞到她面前。
「謝謝。」她坐在學校榕樹邊販賣部的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啜著水,不敢看他。
因為剛才是他從運動場措她過來的。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你沒閃到腰吧?」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駱靖天黑黝的眼珠定定地看著她。
「我平時有在做重量訓練。」
「也沒背過這麼重的吧。」夏喜言咬住唇,免得自己月兌口問出她重不重。
「敢不敢刮痧?」
「那不是老人家才做的事嗎?」她懷疑地看著他。
他一挑眉,笑了。
媽啊,他笑就笑,干麼還要傾身向前?是覺得自己薄荷味道的口氣很好聞嗎?她屏住呼吸,不自覺地往後仰,耳朵開始發熱。
「剛才的話是在不動聲色地拒絕我這個大你八歲的男人的追求嗎?」
「我不是——」她搖頭,身子卻突然一僵。「你……在追我?」
「你說呢?」他眼里笑意更甚,醇厚嗓音隨之拂過她的面頰。
她倒抽一口氣,抓著椅子扶手連人帶椅地後退三大步。
他一挑眉,一臉興味地看著她的動作。
「看來我嚇到你了。但是,一個男人如果不是因為有目的,是不會陪你走上幾個小時的。」他唇邊的酒窩微動了下。
「多謝你告訴我男人有多現實。」她覺得心髒無力,認為自己可能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臉部高溫而破金氏世界紀錄的人。
「我已經三十歲了,不玩那些曲折的愛情游戲。」
「但我才二十二歲,還在寫情書、搞曖昧的階段。」她大聲抗議。
他哈哈笑著,笑晚著她的眼中有種勢在必得的光采。
她被看得心頭小鹿亂撞,還沒來得及轉頭避開,他已經走到她面前,將雙臂撐在她的椅背扶手上問︰「所以答案是YES還是No?你要我嗎?」
「我不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