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不需言謝。」應炎隆微笑頷首,因為心知不久後兩人便會再相見。
「那怎麼成!至少得讓我們知道名字。」錢盈盈見他從頭到尾都只看著花姐姐,更加想探探這人底細了。
「好。」花明子見他臉上笑容似有深意,可她實在沒時間去探究了。「公子是大器之人,我們在此謝過便是。」
對他點頭後,花明子揚起韁繩駕車一頭也不回地朝傾城山莊前進。
應炎隆雙臂交握胸前,看著漸遠的馬車,猜想著「她」若知道他便是應炎隆時會有什麼反應。即便「她」未列名于他的妻子名冊里,然則「她」仍蓄著未婚女子的披肩發式,他們之間便有可能。再怎麼說,他應炎隆都是這京城里的一號人物,哪個女子會不賣他面子呢?
第3章(1)
花明子一到傾城山莊,便急推錢盈盈前去賞花宴,之後立刻找來山莊的林管事,請他找大夫來診治車夫。林管事認得她,馬上應允幫忙。
所幸車夫在大夫前來時便已清醒,且大夫說車夫只是一時摔得重,才會昏迷過去,只要休養幾日便無大礙。花明子于是給了車夫一些銀兩,讓他多休息。車夫一看那些銀兩,只差沒下床來跟她磕頭,謝她不怪他駕車走錯了路。
「你好好休息,我會跟你們小姐編個說詞,絕不會讓你回去受罰。」今日若非錢盈盈晚到,催著車夫急趕,也不至于發生這種事。
花明子在車夫的道謝聲中走出雅房,快步踏上白石小階,穿過一扇半月雕門,迎著陽光徐行。
秋日午後陽光溫暖舒心,成排金燦菊花在小徑兩側迎賓,朵朵都有手掌般大小,花明子沿著上頭通往「采菊院」的菊花燈籠而行,準備和錢盈盈會合。
只是,才走到栽植著各色繽紛的菊花大門前,她便發現了不對勁。一來是劉媒婆腳步飛快地四處穿梭,顯然是在找人;而那些穿著打扮顯得特別用心的姑娘們也個個心神不寧地左右張望著。
「花……姐姐……」錢盈盈一看到她便挨了上來,一臉興奮地說道︰「應炎隆還沒到,大伙都等得望眼欲穿了呢。幸好我們晚到了,否則我鐵定會對著那些菊花打起瞌睡。不都長得一個樣嗎?有什麼好看的。」
「你啊,既然遲到在先,現在就好好端著形象看花去吧。誰知道應炎隆是真的人未到,還是躲在暗處觀察你們。」花明子壓低聲音說道。
「不會吧,他心機有那麼重嗎?」錢盈盈嘴里雖這麼說著,卻已站得筆直,臉上笑容益發地嬌美。
「我以為你對應炎隆沒興趣。」花明子挑了下眉。
「我沒看上他,跟他沒看上我是兩回事。」錢盈盈美眸不時往旁邊飄去,探瞧有沒有人在看她。
「擔心什麼嗎?我向他求婚被拒,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花明子看著一朵碗大的黃燦菊花,突然想來塊菊花餅,配熱茶更好。
這一日也夠折騰的了。
「唉呀,花姐姐跟我們不一樣啊……你是做大事的人,一個人也能把一家子照顧得很好,我們要找的則是可以依靠終生的人嘛。」
花明子扯了下唇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她有時其實也會想什麼都不管、也會想有個人可以依靠。
這樣說來,她並不適合找個事事要她關照的丈夫嘍?但是,尋常男子能受得了她這種習慣作主的個性嗎?應炎隆不就拒絕她了嗎?
「姐姐,你干麼一直皺眉頭?」錢盈盈以為她不開心了,連忙扯著她的手撒嬌。
「我沒事,就是餓了。你也快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樣一會兒正式用餐時,才不會因為太餓而吃相難看。」花明子催著她。
「姐姐真妙,這些女孩子家的心眼,怎麼你也這麼清楚呢?」
因為她兒時也是被當成一般姑娘教養的,她娘當年可是京城有名的閨秀,從小到大她所受的禮儀教導即便是進宮選妃也不會遜色。
「花姑娘。」傾城山莊的林管事走到她們身邊,對著花明子說道︰「公子知道您來了,交代要我來邀您到‘紫竹苑’一敘。」
「我原本就想去跟公子打聲招呼的,只是想說山莊今日有宴,公子必然忙碌,因此才未立刻前去問候他。」花明子朝錢盈盈點頭,說道︰「你快回賞花宴去吧。」
言畢,便隨著林管事轉身離開。
正問了林管事幾句關于梅公子的病情,剛要踏上松柏小徑前往「紫竹苑」,一條身影橫空擋到了她面前。
花明子皺眉,抬頭一看——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月兌口說道。
「有緣。」應炎隆看著這個走路飛快以致雙頰微紅的女子,薄唇又不自覺地上揚。
「沒想這麼快又見到公子了。」花明子笑著點頭,停下腳步。
應炎隆看向林管事。
「應——」林管事朝應炎隆卑手一揖。
「不用多禮。」應炎隆阻止林管事喚出名號,並微乎其微地搖了頭。
林管事向來懂得看眼色,立刻咽下了應當家名號。
花明子當然看懂了兩個男人那一瞬間的眼色,但她裝作什麼都沒瞧見。這男子不想讓人道出他的名號,她難道想听嗎!
現在是他來攔她的路,方才也是他主動來救人的,她可沒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硬逼他。
「公子想來是忙人,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再次感謝您方才的相助。」花明子言畢,看向林管事說道︰「我們走吧。」
「記得姑娘是來參加賞花宴的,怎麼往這個方向走?」應炎隆自然而然地跟在她身邊。
「公子對于賞花宴設于何處倒是清楚。」花明子腳步未停地說道。
「姑娘走這松柏小徑,可是要去拜會梅公子?」
「正是。」花明子點頭,沒想要對一個特意隱藏身分的人多說什麼。想著若他問起她的身分,她便編派個錢盈盈表姊的假名吧。
「林管事不介意的話,便由我護著姑娘到‘紫竹苑’,你忙你的事去吧。」
應炎隆看向林管事說道,說話語氣完全不容人拒絕。
花明子挑了下眉,一來因為自己平素說話也是這調調,但這男人現在是在別人家地盤上頭,口氣會不會太狂妄了?
「這位姑娘是我家公子貴客,我奉了公子之命,得親自將人送到。」林管事對著應炎隆又是一揖。
「林管事是信不過我,怕我將她送到別處嗎?我原也是要前去探望你家公子,不過是順路罷了。」應炎隆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神態輕松地說道︰「對了,我早些時候從異國商人那里拿到了一些來自香山的靈芝藥材,服之能夠安心神、益元氣,正好加在‘舒心丹’里給梅公子服用。」
林管事一听,還能再說什麼呢。主子幾回的命若懸絲,靠的都是應家的神丹妙藥才撐過來的。雖說這應當家對主子如此照顧,全是因為主子背後的那個人,但應當家如今不過是跟他要一個人情罷了,他又怎能因此而與之鬧得不快。
「那便有勞您了。」林管事站在原地說道。
「誰都不用勞。我知道紫竹苑怎麼走,不用人護送。」花明子朝林管事一頷首,又朝男子瞥去一眼後,自顧自地往前大步快走。
應炎隆輕松地趕上她身側,看著她漾著怒意的俏顏,但覺美人生氣時,微擰的柳眉及緊抿的唇形亦是別具風情。
「姑娘可是惱我硬要隨行?」應炎隆開口說道。
「我只是驚訝閣下好大的面子,竟把別人家當成自己的地盤。」她對無禮之人沒興趣!
「姑娘言重了。我並非頤指氣使,不過是與林管事各有所求,各取所需,圖個方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