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梓瑜知道他愈罵她,就是愈擔心她,她心里也愧疚道︰「對不起嘛,我被那個人給騙了,才會被他捉走,我真傻……我還跟他老實說了我不是柳鏡雪,要他放我走,可他是個瘋子,依然堅持要把我帶走,我知道你追來了,怕他會拿我來威脅你做什麼事,干脆就趁馬車轉彎時豁出去的跳車……」
必丞軒听她說完這一連串的經過,也無法氣她了,對她就只有心疼,「不是很痛嗎?怎麼還有力氣說那麼多話,你的手腳都傷了,光是敷藥就疼死你了。」
「那我的臉沒事吧?這張漂亮的臉要是破相就太可惜了!」楊梓瑜這時才想到有可能會破相,甚至毀容。
她就只怕破相?關丞軒無奈一嘆,幫她看看臉,是沒有傷,可是……他蹙著眉道︰「你額頭上怎麼有個紅印?」
楊梓瑜得意的道︰「我用頭撞那個混蛋,很厲害吧!」
必丞軒一愣,不知該不該慶幸她從來不曾用頭撞過他。
「我還用力咬他的手。」她再得意的一笑。
必丞軒沒好氣地道︰「還敢說得那麼開心,馬上就忘了皮肉痛了?」
楊梓瑜心虛笑道︰「關丞軒,對不起嘛,我發誓,我下次絕對不敢跳車了,你就別生氣了……」反正這種事也不會有第二次吧?
必丞軒對她真的無可奈何,最後都化為寵溺的一聲嘆息了。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趙翰文的馬車被官兵以及關家的人馬包圍住,隱約傳來刀器對打的鏗鏘聲,但一下便靜止了。
收拾得真快!必丞軒眼力好,看得清清楚楚,「捉到人了。」
「真的嗎?快扶我起來看看!」楊梓瑜急著想從地面上爬起來。
必丞軒看她腳受傷還活潑亂跳,干脆將她攬腰抱起。
楊梓瑜生平第一次被公主抱,感覺非常害羞,「我可以自己走……」
「乖乖的,別動。」關丞軒自她頭頂慍怒的道。
楊梓瑜閉上嘴,覺得她還是听話好了。
必丞陽和官兵們將趙翰文的馬車充當成牢車,將趙翰文和他的手下用繩索綑綁,關在車內,並駕著馬車往回駛,然後在關丞軒和楊梓瑜的面前停下,接著,關丞陽把趙翰文從馬車中拉出來,損在地上。
「敢擄走我未來的嫂子,真是不要命了!」
趙翰文整個人往前僕倒在地,剛好跪在關丞軒的腳下,他臉上除了額頭上的紅印,臉已經腫了,不用問也知道被關丞陽熱情招呼過。
此時,他整個人是失魂落魄的,完全喪失了斗志,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虛弱的抬高頭,望向那個被關丞軒抱在懷里的女人,「鏡雪她……真的死了嗎?還是到別的地方去了?」
如果柳鏡雪的軀殼里裝的是另一個女人的魂魄,那麼柳鏡雪真正的魂魄,會不會也附在另一具軀殼里?
趙翰文的聲音有些虛弱小聲,但楊梓瑜還是听到了,她沒想到趙翰文被捕了,心里仍是念著柳鏡雪,看來他對柳鏡雪真的用情至深,但問了又能如何呢?
她有點不忍的道︰「我也不知道。」
必丞軒也听到趙翰文問的話,他可沒有楊梓瑜的憐憫心,他冷眼瞪視著狼狽躺在地上的男人,吐出冰冷的字句,「趙翰文,你所犯下的罪行,都去官府說清楚吧!」
必丞軒和楊梓瑜一起到官府,指證趙翰文的罪行,趙翰文沒有任何辯駁就認罪畫押,像是柳鏡雪的死讓他喪失了活著的目的,被關在牢里多少年都無所謂了。
忙完後等他們回府,都已經亥時了,他們直接在外面用完膳再回來。
楊梓瑜身上有傷要上藥,但由于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弄得髒兮兮的,得先好好清洗,而在浴間里讓彩花幫她淋水時,能不時听到她的抽氣喊痛聲。
沐浴完,楊梓瑜踏入寢房,實在很不想走到關丞軒那端。
必丞軒早早把阿聰遣下去了,阿聰今天沒跟著他出門,听彩花說起楊梓瑜被擄的事,只覺驚心動魄,不停的追問,關丞軒嫌他煩,便把他趕走了,獨自在房里等待楊梓瑜沐浴完,可等了好久才等到她來。
看她站得遠遠的,那麼怕上藥,就覺得好笑。他故意冷著臉道︰「還呆站著做什麼,過來。」
楊梓瑜真的不想走過去,「我這只是點小傷,不必上藥……」
「過來。」關丞軒不容置喙道。
楊梓瑜小媳婦般的走向他,誰教她跳馬車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又對他懷有罪惡感,只能听從他的命令了。
「坐下。」
她乖乖坐下。
「把手伸出來。」
楊梓瑜可說是他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照做,乖得不得了。
必丞軒看著她手腕、手背上都破皮擦傷了,覺得不忍,但也只能把藥抹下去。
「痛、痛……」楊梓瑜想抽回手,卻被他捉得牢牢的。
「忍耐點,這藥很有用的。」
楊梓瑜只能含著淚忍受他下毒手。
等雙手都抹好藥了,關丞軒命令道︰「換腳。」
楊梓瑜乖乖拉起裙子,露出白皙的小腿,上頭有幾處破皮紅腫。
必丞軒嚇了一跳,倒不是被她受傷的雙腿嚇到,而是沒想到她會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拉起裙子,那般毫不矜持,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放心,我絕對不會拉裙子給別的男人看。」楊梓瑜對他掛在嘴上的詞已經熟到不行,在他還沒開口前搶先說道。
必丞軒沒有多說,又替她抹藥,楊梓瑜瞬間痛得叫嚷道︰「好痛啊!必丞軒,你這是在報復我搶了你的話,才故意那麼用力的嗎?」
必丞軒莫名其妙被冠上罪名,一臉無奈的道︰「我並沒有施力,是你自己怕疼。你的叫聲都傳到外面去了,別人听到搞不好以為出了什麼命案。」
「真的很痛嘛!」楊梓瑜委屈的嘟著嘴道。
「還有哪里受傷?」關丞軒替她腿上的傷處涂好藥,又問道。
還要繼續啊?楊梓瑜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我胸口有傷,該怎麼辦才好呢?」
「那……待會兒就叫彩花幫你上藥。」
當楊梓瑜看到關丞軒遲疑了下才回答,頓時樂得很。
「對了,小魚,為什麼你要瞞著我趙翰文寫信騷擾你這件事?當時你在春水樓前遇到他,你就知道他是誰了吧,為什麼不說?」
楊梓瑜馬上笑不出來了,他這是在故意對她興師問罪,想扳回一城吧?
不過,對于這件事她也是內疚的。
「一開始沒說,是因為當時我和你還沒有相認,不想造成更大的誤會,後來他沒再送信來,我以為他已經死心了,便覺得也沒必要告訴你。那天在春水樓遇到他的事,我原本想跟你說的,但我怕說出來你會把我關在府里,不再帶我出門……」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討好的道︰「對不起,這次是我錯了,要是我早點跟你說那個人的事,你就能事先防範,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讓你擔心了……」
必丞軒確實是故意問起這件事,想藉機教訓她一番的,但看到她那麼愧疚,他也不忍斥責她,「不,是我不夠小心,我早該知道有個人躲在暗處對付我,就應該要派上更多人保護你才對。」
楊梓瑜看他陷入自責,馬上又道︰「這不是你的錯,不管你怎麼防範,都會被他鑽縫子來捉我的……唉呀,我們別管那個人了,反正他也被捉了,害不到我們了。」
她頓了下,陣底帶有同情的道︰「不過,那個人的樣子看起來真可憐,柳鏡雪死去的事像是讓他喪生了生存的目的,當他問我,柳鏡雪的魂魄上哪去時,我竟忍不住在想,我是不是搶走了柳鏡雪的身體?我奪走了他心愛女人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