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枋宸談正事的時候是不會賣關子的,他放下了碗筷,想了想最近的一些消息,又道︰「前些日子我得到了消息,南陽城南有一戶人家全家都給滅門了,手法就挺像這宅子之前出事後處理的手法,我猜是同一伙人,也應該和那群人有些關系。」
斑公公點點頭,對于這事兒也不想多管,畢竟他都從宮里退下來,要是還是插手,那跟在宮里不就沒兩樣。
既然是這樣的想法,他倒也不再多煩惱,拿起筷子夾了個素燒賣往嘴里一放。
那燒賣薄薄的一層皮,奇異的帶著點鮮味,緊接著吃到蛋松、青菜,還有一股不知道是什麼的鮮味,各種餡料在嘴里融合,吃起來味道卻不雜,反而各自調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嚼上兩口,還沒能多仔細品嘗,東西就沒了。
他手快的連忙又夾了一個送進嘴里,小小一個燒賣越嚼越香,在嘴里也不干澀,口感溫潤,比那些攙了肉的燒賣絲毫不差,甚至更清爽。
當高公公急著要吃第三個的時候,他發現自個兒的筷子被那個不肖子給夾住,高公公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敬老尊賢知道嗎?你都已經沒啥優點了,連給你義父一頓好吃的都舍不得?」
「她還沒吃飯,而且她喜歡吃燒賣。」韓枋宸有特別留意阮綿綿的習慣,只是沒有像她一樣明目張膽地注意而已。
「桌上還有包子、油條和甜餅。」高公公手中的筷子可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吃油條吧。」韓枋宸的筷子也堅持不肯退讓。
「你——」高公公現在非常後悔,當初怎麼就收養了這樣一個不討喜的孩子當義子,要是遇上的是像小泵娘那樣會做飯、個性又討喜的,他肯定不理會這個連敬老兩個字都不會寫的臭小子。
兩個男人各自僵持不下。
當阮綿綿端著一鍋煮好的豆汁走來,放到桌上,坐了下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兩人的筷子在那一籠燒賣上僵持著。「這是怎麼了?」
兩個男人瞪了對方一眼,收回了筷子。
斑公公聞著那一鍋味道純正的豆汁,稱贊道︰「不錯啊!這味道像是京里頭那老鋪子出的豆汁。」
韓枋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利落地搶下最後一顆燒賣,放到阮綿綿的碗里,「給,你喜歡的。」
阮綿綿沖著他甜甜一笑,拿起筷子夾起燒賣,一口咬下去,咸口的燒賣硬是讓她吃出糖燒餅的香甜滋味來。
斑公公在一邊笑看著兩人,雖然心里頭因為被搶了燒賣還是有點糾結,但是他們之間那甜蜜的氣氛,還是讓他忍不住想微笑。
或許這就是他在宮里一直幻想著想要有的生活,能有一個知心人,過著幸福又平淡的日子。
雖然他這輩子已經沒有這樣的可能了,可是看著當初那個不幸的孩子能夠過上這樣的生活,他也覺得滿足了。
嗯,只要下次不要再繼續跟他這個有年紀的老人搶東西吃就行!嘖!
第7章(1)
在抓到高震陸和商青之後,秦朝玉璽的事似乎就此告一段落,可是枋宸很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畢竟消息一出,到底有多少人盯著誰也不曉得,而幾經戰亂,誰也不能夠保證它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能等見著了東西之後才能有定論。
在那之前,他弄清楚阮綿綿到底是從何處來比較實在。
時序過了春天,一年一度的掃墓踏青日也到了,韓枋宸和阮綿綿都是外來客,在南陽城這里自然無墓可掃,可是節依然是要過的,因為那一日城里幾乎所有的鋪子都會關門,所以前幾日她就已經找了他要上街采辦過節的食材,以免到時候他們幾個人落到沒東西吃的窘境。
買完東西回來,韓枋宸就看到她從屋子里拿出一個布袋,然後就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具從袋子里抽了出來,接著打了一盆水,噗哧噗哧的開始磨起刀來。
他靠近細看每一把刀,粗細長短不同,厚薄也不盡相同,可是……他的目光聚焦在其中一把女子單手可握的小刀上,眼神微微發沉。
有血槽,這讓一把普通的小刀變成了可行凶的器具,畢竟一把小刀若要置人于死地,還要費一番功夫,可若是開了血槽,顯然就容易得多了,而且這刀子看起來就是專門為了她打造的,以男人手的大小來看,都太過小巧了些。
他還偷偷估算了一下重量,這些刀具應該都比市面上打造的刀具要輕很多,甚至有可能比朝廷打造的刀具還要輕。
這樣的刀具不像是一般人能夠隨意拿得出來的,更別說它們各式各樣,功能齊全。
阮綿綿仔細磨著刀子,一時間有些忘情,畢竟這些刀子是她的小伙伴,她的成長過程中幾乎都有它們陪伴,只是隨著她的廚藝越發精湛後,有些刀子她就甚少再拿出來用了。
如同師父說過的,真正成功的廚子,不需要那麼多刀子,只要有一把刀,把那把刀當成自己的手,不管是要切絲剁塊還是雕花,足矣。
阮綿綿磨好最後一把刀,抬頭就見韓枋宸還盯著她晾在一邊的刀子看,忍不住叮囑道︰「小心些,別離得太近了,這些刀我剛磨完,鋒利得很,手一踫可能就見血了。」
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這些刀子可能還做不到削鐵如泥,但是吹毛斷發的程度卻是不成問題的。
韓枋宸本來還對這刀子的鋒利度有所保留,听她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這些刀具說不定比他所想象的還要更加不凡。
他看著她,不經意地問道︰「這些刀子是誰幫你打造的?」
「這是我師父托樓里的朋友打造的。」阮綿綿有點懷念的想著,「鐵叔可厲害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能夠拿多重的刀子,打出來的絕對是最稱手的,可惜這些年要請他老人家幫忙打東西可是越來越難了,現在應該都是讓他的徒弟打了吧,外頭的人把他那徒弟吹捧得真厲害,我倒不這麼覺得,就算再厲害,肯定也沒鐵叔厲害,誰讓他遲遲都不敢考出師考。」
常常听她說師父和樓里,韓枋宸腦海中有個有點瘋狂的想法,而且不斷在成形。
現世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培養三百六十五行的菁英之樓,凡上了狀元櫬,絕對是天下中此一行業的魁首。
狀元樓向來神秘得很,皇上幾次想讓他們尋找狀元樓的所在,可無人能確切說出,甚至不知道狀元樓到底只是一棟閣樓,或者是一個地方,甚至是遠在海外的一座小島。
在所有人的猜測中,狀元樓里不管是師父還是弟子,應該都是高人一樣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是像綿綿這樣一個小泵娘?
「你說的那樓,該不會就是狀元樓吧?」韓枋宸即使覺得不可能,可還是試探的問出口了。
她不經意展露出來的神秘讓他有點心慌,他怕如果有一日她真的離他而去,他會因為對她一無所知,而再也找不著她。
如果之前這樣的憂慮是因為他骨子里的杞人憂天的話,那麼在看見這些幾乎把把都可以當成傳家用的刀子後,他覺得自己或許並不是想太多。
原以為阮綿綿會否認或是遲疑不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
「你也知道狀元樓啊,我就想著咱們樓應該挺有名的,總不至于都沒人知道。」
說到這個,根本就是她說不出口的痛啊!
幾年前她開始一個人四處去尋找好吃的食材,或是探索不一樣的烹煮技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回她一抬出狀元樓的名號,不是沒人知道,就是被嘲笑,說她小泵娘家的要撒謊也不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