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小三年級,她月考吊車尾,被自然科老師用藤條打了手掌幾下,那時體罰還是允許的,不料隔天老師重感冒,請假三天。
柄小五年級,她因故被級任導師罰站在走廊提水桶,下課後級任導師莫名其妙摔下樓梯,鼻青臉腫。
柄二時,她向暗戀一學期的班長告白被拒絕,之後班長在吃午餐時,被貢丸噎到,差點窒息。
柄中基測,她發燒又拉肚子,原本成績已經不怎麼理想,這下子更是考得一塌糊涂,考上的學校比預期的更差。
斑二時,她向暗戀一年的籃球隊學長告白被拒絕,對方在下課返家途中,發生車禍意外,摔斷腿,直到畢業都無法再打籃球。
大學學測,她的身體又突然不舒服,還跑錯考場、忘了帶準考證,她哭紅眼拜托警察伯伯載她去考場,雖然順利趕上進入教室,腦袋卻空白一片,接下來考的各科成績一片慘烈,父母不希望她重考,她勉勉強強上了一所三流大學。
盡避考運、時運不佳,她依然用功努力學習;即使出門經常遇到衰事、禍事,她仍勇敢面對每一天,認真努力過活。
大學畢業後,接著是一連串求職踫壁,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才上班沒多久,不是公司無預警倒閉,就是經營困頓而裁員。
她轉而從事餐飲服務業,狀況依然淒慘,餐廳失火、被客人投訴而暫時歇業等等,她一年換了七、八個工作,沒有一個工作能安然做滿兩個月,就連租房子也總會發生意外,平均一年要搬四、五次家。
盡避一生霉運相伴,三天兩頭大小意外不斷,還讓身邊的人逐漸遠離,她無形中被孤立,她卻從未怨天尤人,依然樂觀堅強。
不久前,她才剛歷經一場車禍,還好只受了輕傷,但是這一次,她肯定無法這麼幸運。
她,梅梅韻,享年二十三歲又十個月零四天,正值芳華,她還沒談過戀愛,沒好好享受過人生,沒過過一天幸運日子,她仍堅強努力地活到今天,沒想到老天爺還是要收回她這條小命。
短短時間,她腦海播放完一生的走馬燈,意識飄飄然,以為要飛往陰曹地府,忽地,一道閃光出現,她就算閉著眼都能感覺到那光亮,腦袋又是一陣嗡嗡作響。
她不禁緩緩地張開眼楮,倏地一詫。
眼前是一張陌生的男人臉孔,五官英挺、氣質冷峻,身穿一襲鐵灰色西裝,正彎低身子探向她。
「你……還好嗎?」男人一雙劍眉微微蹙攏,冷冷地問道。
「呃?我……」梅梅韻眨眨眼,再眨眨眼,渙散的思緒漸漸集中起來。
「小ㄗ﹀ㄟ,你嘸要緊某?是不是要叫救護車?」開著鐵牛車撞到她的阿伯,在驚嚇失神過後,連忙過來探看,語氣緊張。
她這才緩緩撐起上半身,從引擎蓋滑下來,她雙腳落地,站直身體,甩甩手,再甩甩腳,竟然完全不痛了!
「我……沒事。」她向前後一年輕、一年老的男人說道。
下一瞬,她卻覺得非常不對勁,剛才的撞擊力道這麼大,她不可能安然無恙,那只有一種可能……有人代她擋去劫難!
「阿伯,你有受傷嗎?」梅梅韻先問年約六旬的阿伯,神色惶惶打量對方,見阿伯搖搖頭,她立刻轉頭看向英俊男人,「先生沒受傷吧?」
男人感到奇怪,應該重傷的她,竟然一副沒事的樣子。
「我沒事,但你不可能沒事,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他聲音依然冷然,俊容無波,內心卻有些不放心。
他沒忘記前一刻驚見她腦袋瓜重擊擋風玻璃、造成防彈玻璃出現裂痕的恐怖景象,萬一她乍看無恙,實則已顱內出血,恐有生命之危,他可不想背個意外過失致死罪。
雖說車不是他開的,但他責無旁貸。
梅梅韻搖搖頭,再次強調,「我沒事,但不可能都沒人有事……」她轉頭看看左右,總會有路人被嚴重波及才是。「啊——」她忽地驚喊,抬手指向擋風玻璃後的駕駛座,「不好了!撞死人了!」
她臉色發白,匆匆繞過車頭,來到駕駛座旁,車里坐著一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
年輕男人這才注意到他的秘書竟昏迷在駕駛座上,且頭撞向一旁的車窗玻璃,額頭滲出一片殷紅血漬。
第1章(2)
男人正想拉開車門察看秘書的傷勢,梅梅韻搶先一步拉開車門——
她拍拍對方臉頰,輕輕搖晃對方的肩頭,害怕得聲音都哽咽了,「大叔!大叔!醒醒,不能死呀!」
雖然她很感謝老天爺饒過她一命,卻不願害別人成為替死鬼。
她探對方鼻息,又模模他胸口,還有心跳,她頓時松了口氣,隨即拍拍身後的年輕男人,催促道︰「他還有呼吸,還沒死,快,送他去醫院!」
男人不明白她為何如此驚慌焦慮,彷佛受傷的秘書是她的親人。「你認識他?」
「不認識。」梅梅韻一臉驚惶的再次催促,「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男人一臉淡定地掏出手機撥打,「這里發生車禍,有人受傷,地點是……」
他正要問她這里是哪里,她已經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向對方報出一長串路標。
男人因她這樣的舉動有些不悅,伸手要將手機拿回來,她卻背過身去,堅持跟警察說完話,才將手機還給他。
「這鎮上唯一一部救護車在出勤,等車子返回,再過來這里,要花不少時間,若是延誤就醫就糟了,我看還是我們送他去醫院吧,你開車。」梅梅韻轉而對年輕男人命令道。
男人長眸一眯,悶聲道︰「等救護車,傷患不能任意搬動。」這可是常識,她不會不懂吧?
「肖年ㄟ,這里救護車不好等,你有車,自己載比較快啦!」阿伯也附和道。
梅梅韻看著陷入昏迷的大叔,確實不好莽撞搬動,她又朝四周看了看,思忖一番後問道︰「阿伯,你這帆布跟竹竿能借我用嗎?」她走近鐵牛車,上面有折疊好的藍白塑膠帆布、幾根長竹竿、鐮刀及塑膠繩等農具。
「可以是可以,啊你要做什麼?」阿伯納悶的問道。
男人也是一臉不解地望著她。
就見她拿起鐮刀,將一支長竹竿砍成兩段,將藍白塑膠帆布折疊為雙層長方型,又從她的背包拿出小刀在帆布兩邊挖幾個小洞,接著穿過塑膠繩,兩邊牢牢綁上竹竿,沒幾分鐘就做出一個簡易擔架。
「你來幫忙,將大叔小心扶上擔架,先搬到後座,再載他去醫院。」她再度指使年輕男人一起行動。
男人因她臨機應變做出簡易擔架,心生一抹佩服,雖然一直被她指揮讓他不是很高興,不過現在救人第一,在特殊情況下也只能這麼做了。
阿伯也跟著幫忙,終于將那秘書抬到後座。
年輕男人隨即坐上駕駛座,梅梅韻也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進車內。
她先轉頭看著躺在後座、額頭流血昏迷的大叔,雙手合十,閉上眼,喃喃祈禱,「拜托菩薩保佑、媽祖娘娘保佑、土地公公保佑……別讓大叔死翹翹,大傷化小,小傷化無,度過劫難……阿彌陀佛……」
男人瞟她一眼,眉頭一皺,冷冷地道︰「讓你上車是要你指路,不是要你替他超渡。」
「呸呸呸!你怎麼可以咒詛大叔死翹翹?」梅梅韻張開眼,不滿的瞪他。
這種時候最怕不好的氣場跑來,萬一有人咒詛大叔,他很可能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你再不報路,延誤送醫,才會害他死翹翹。」男人朝她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完,隨即按下車內導航系統,打算自行找路。「你下車。」不需要這個羅唆的女人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