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聖諭回病房之後,範顧霖準備離開了。
「你要走了?」嚴聖諭挑眉。剛才不是賴著不想走嗎。
範顧霖一副無奈的樣子,「我爸打電話來了,他發現我蹺班正火大呢,我得趕快回去。」
「跟他說一聲是我拜托你的吧。」
「我爸才不信呢。」
「你信用破產了?」
「就是這樣,唉。」
「那我愛莫能助了。」
「嘖,也不會多安慰我一下。」
「你自己平常不認真上班,救不了你。」
「無情的男人。」範顧霖邊嚷嚷邊走出去了。
嚴聖諭無言。好友最後一句話簡直像個抱怨男人的女人,真是越來越會嘲諷人了。
當他回頭時,鄭喬茵問,「剛才誰打給你?」
提及剛才那通電話,他有些咬牙切齒,「不怎麼重要的人。」
鄭喬茵的眼神黯淡。不怎麼重要的人會特意出去接?而且還一臉不爽,果然如同範先生說的,是父母催他結婚的事情嗎……
這下,她不得不相信範顧霖剛才說的那番話了……畢竟總裁對她有意思的確很突然,如果是有特殊的理由就說得通了。
而此時在醫院的廊道,有兩個男人面對面走向對方。
「嗯,我現在已經在醫院,昨天接到你通知小妹出事,今天就請了假來探視,所以要我照顧她沒問題,至于你說的事我清楚了,我會處理,不會讓小妹被那種男人糾纏的。」一個男人邊講手機邊看著房號找房間。
範顧霖也在講電話,「不急著解決掉,我會監視她,你們已經失敗了,近期再出手會很可疑……放心,一旦她恢復記憶,我會想辦法立刻下手。」
兩人因為不專心走路而擦撞到對方的肩,互看一眼微微點頭後,交錯而過。
房內,鄭喬茵正看著嚴聖諭拿著小刀很不俐落的削隻果,削得七零八落,好好的隻果變得像狗啃過似的,這就算了,最令她害怕的是,那刀子感覺隨時會不長眼的削到他的手啊!
「總裁,那個……你真的不用勉強……」
「不勉強。」他淡道。
你覺得不勉強,但我看得很膽顫心驚啊!
「總裁……你既然不擅長,干麼還要削隻果?」她不太能理解,就算只是為了博取她的好感而照顧她,但曝露自己的缺點就適得其反了吧。
他堅持道,「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想吃的樣子,你喜歡隻果吧?」
她忡怔。
她想起來了,一起工作時總裁就是這樣的,看似不關心事情,其實是個心細、會注意旁人的人……
簡依琳今天早上特地一早跑來送早餐和衣物給她,還順便帶了她喜歡的隻果,他居然發現了她渴望的看了好幾次隻果,但因為好友還要趕去上班和送小孩上學,她本想著只得等好友下班再請她削了。
她內心不禁有些動搖……或許在她忘記的記憶里,兩人之間有發生過曖昧,只是她忘了,範先生說的那些話肯定是因為不了解他們的關系所以才說的……
在她盯著他的臉發呆的時候,他把削好皮的隻果切塊,放到盤子上遞給她。
「削好了,吃吧。」
她看著盤子里形狀大小不一、被削得很殘缺的隻果,想笑之余也很感動。「總裁,你技術真的很差。」
他瞪她,「快吃,別唆!」
她邊笑邊拿起一塊吃,隻果很甜,她的心情也很甜。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而那個人沒等人應門就直接推門而入。
一個身材精實的男人大步走進來,瀵眉大眼,神色肅穆,「小妹。」
鄭喬茵瞪大眼,不敢相信,「大哥,你怎麼會來?」身為警察局分局長的他應該很忙才是,何況他岳父積極拉拔他,希望他有天能當上警政署長。
嚴聖諭臉色很臭。果然如同總經理說的,鄭筱薇不甘願讓他們兩人獨處,直接打電話出動她大哥,不過也來得太快了點。
鄭銘晏看向嚴聖諭,眼神十分不屑,態度也很強硬,「我家小妹就由我來照顧,你請回吧。」
嚴聖諭毫不退讓,「能請我離開的只有病人。」
鄭銘晏皮笑肉不笑,「哼,真厚臉皮呢。」
「我可不接受毫無理由的驅趕。」
鄭喬茵有些不知所措,一個是雖然疏離了但仍舊崇拜的大哥,一個是待她不錯的老板,她不希望他們吵起來,勸道︰「別吵架,好嗎?」
鄭銘晏轉頭冰冷地對她道︰「你還想替家里的人添麻煩嗎?」
鄭喬茵因為這句話噤聲,臉色慘白了幾分,不禁想到上一份工作出事時讓家人善後的難堪。
她還記得哥哥收到消息趕回家時,一臉憔悴疲憊,因為辦大案子好幾天沒睡好,听到她必須賠償三十萬,臉色非常震怒……她至今都覺得抬不起頭。
嚴聖諭注意到她不對勁,「茵茵?」
「小妹,立刻叫他離開!」鄭銘晏嚴厲命令道。
鄭喬茵緩緩看向一臉擔憂望著自己的嚴聖諭,咬了咬唇,垂目歉然道︰「總裁……你回去吧。」
嚴聖諭看了她半晌,沒多話,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心里不禁糾結難過,兩手收緊手指,被單揪皺一片。他來照顧她,她卻這樣對他……以後真沒臉跟他說話了……
嚴聖諭拎著東西起身時,對她道,「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所以離開而已,我還汽來看你的。」
鄭喬茵詫異地抬眼看他,眼眶濕濕的。
鄭銘晏蹙起眉心,「離我小妹遠一點!」
嚴聖諭不理會他的警告,一派目中無人的模樣,昂首跨步走出去,一點也不像被趕出去的。
鄭喬茵看著他帥氣離開的背影,心中悸動不已。
三天的住院日很快就過去了。
期間,肇事者雖有來道歉,但酒駕肇事屬公共危險罪,並非她選擇和解就能解決的事,哥哥也說事情交給他處理,她不用煩惱。
而哥哥一直都很忙,那天來照顧她沒多久又被叫回警局,急請大嫂來看護她,可大嫂畢竟是高官女兒,嬌養長大,根本不會照顧人,最後還是拜托姊姊請假來顧的,姊姊來的時候還絮絮叨叨了好一會兒。
縱然是家人,可她很想跟他們說,真的不用勉強來照顧她……她不想成為別人的麻煩。不過,話到嘴邊仍沒說出口,畢竟,說出那樣的話太不懂得感恩了。
總裁一下班都會來看她,知道她喜歡隻果,他會帶親手削好的隻果給她,雖然姊姊一直從中作梗,不讓他們說上幾句話,不過她心里是溫暖的,總會珍惜的把那形狀切得亂七八糟的隻果吃完。
出院時她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回租住處休養,不用讓姊姊擺臭臉照顧了。
來接她出院的是簡依琳,她特地早上請假一小時來帶她回家。
半小時後,她一手拄著拐杖,下了計程車,在簡依琳的攙扶下回到溫暖的小窩。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簡依琳離開前不放心的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她笑得像燦爛綻開的小花,全身像沒有骨頭一樣癱在沙發上,還用力吸了兩口屋里的空氣。還是在家里最自在啊!
「午餐放在冰箱,記得拿出來微波喔。」
「好好。」
「那我走,有事記得打給我。」
她懶懶的揮了揮手,說話像樹懶一樣慢,「掰——掰——」
簡依琳失笑,關上門離開了。
鄭喬茵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看著天花板。
姊姊昨天晚上對她耳提面命,要她今後千萬不能再跟總裁有所牽扯,她的理由是,總裁對死去的未婚妻忠心了五年,可見其地位無法撼動,她終究不會是他最重要的人,她不該跟這種男人有關系,何況,找對象該找自己壓得過的,才不會被欺負,總裁發號施令慣了,性格專制,她只會被他壓在底下,到時候要是後悔,沒人會替她的決定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