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抱歉剛才打了你的客人……」理智回籠後,她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事情有點嚴重,萬一對方事後要求總裁為自己沒管好屬下道歉就麻煩了,事關面子問題啊……
嚴聖諭不在乎道︰「你也不用跟對方道歉,錯在他身上,鬧場可不是小事,過幾天那個人會低頭來賠罪,除非他想得罪嚴家。」
嚴母面目和藹地問︰「你是新來的秘書嗎?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嚇到你了吧。」
鄭喬茵有些靦腆地澄清,「不是新來的,我做了一年多了。」
「這樣啊,我跟他爸不管公司事很久了,他身邊換人都不太知道,王姊還在嗎?」
「王姊還在,我只是最近才被委以重任替總裁做事而已。」
「原來如此,今後就拜托你照顧我兒子了。」
一旁的嚴旺興不以為然,「拿錢好好工作理所當然,沒有感謝她的必要。」
嚴母遞給老公無奈的一眼,「你真是的,待人要和善,擺高姿態是沒人緣的。」
嚴旺興的老臉有些漲紅。
「我得四處巡視,先忙了。」鄭喬茵微笑扯了理由溜掉,被總裁父母圍著講話壓力滿大的。
她東忙西忙的時候,偶爾會看向總裁那方。
總裁表面風平浪靜,穩重自持的模樣和平常無異,可是她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難道,總裁真的很介意那句話?她雖然很訝異那件事有這樣的內幕……可是……那不應該是他的錯啊……
直到宴會尾聲,賓客們都沒再發生任何事情,順利的結束了,這應該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不過鄭喬茵悲慘的發現,即使宴會結束了,她還有另一個麻煩——
總裁喝醉了。
第4章(1)
嚴聖諭在意識模糊之間,听到有兩道聲音在他頭頂上交談。
「天啊,好重啊,我明明是客人,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情啊!」
另一道聲音有點無言,「範先生,不是你主動向總裁父母提議要送總裁回家,要他們兩個老的別擔心嗎?」
「是沒錯啦……身為後輩總要說點好听話嘛……誰知道就真的交給我了,喂,快幫我開車門,我快不行了,啊啊啊,要被壓垮了……」
「……好。」伴隨開車門的聲音,他還听到她嘀咕道︰「真沒想到總裁這麼嚴肅的人,朋友言行這麼浮夸……難道是一種互補的概念嗎?」
嚴聖諭直覺想開口解釋,不過沒有力氣。
純粹是一起打混久了能夠忍受對方不正經的性格罷了……
不過……範顧霖確實是少數能夠和他相處得好的人……
他感覺到身體躺在了椅墊上,頭枕在柔軟有香氣的東西上,很舒適,他緊皺的眉宇悄悄松開。
「在後座好好照顧他啊!」
「我知道。」
接下來的話他沒听見,墜入了漆黑的夢中。
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跑來他家找他,眼眸帶怨。
「諭,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是。」
「那為什麼我十通電話里你只有五通會立刻接起來。」
「我在工作,開會時是不能接電話的,事後我都有回電。」
「那不是理由,如果我那麼重要,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該接。」
「公司我已經讓你自由進出了,手機也讓你隨時查看內容,你對我始終不滿,我說過,即使這是商業聯姻,我也是認真的要和你走一輩子,我的忙碌是為了未來的安定,結婚的事情等我接任公司後一定會安排。」
「兩年來,你對我不熱情,你根本就不夠愛我。」
「你一直希望我證明什麼,但我認為我證明了。」
「才沒有,你沒有天天說愛我,你沒有時時刻刻都打電話說想我,你沒有為我拋下工作陪我購物,更不會在我生氣時抱著我求我原諒!」
「你希望我時刻都關愛你,但,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不會一再的應付你試探我的各種招數,不管你是故意花錢找女人勾搭我、考驗我的忠誠,還是約會時讓我等你三個小時看我能不能包容你,或是故意手機關機兩三天要我到處找你,好讓你感覺我在乎你,我都做了,就算你每天每一個小時打一次電話追蹤我的行程,我也從未發過脾氣,孟萍,你渴愛的程度像無底洞,沒有盡頭,誰也滿足不了你。」
「你厭煩我了?!」
「不,我只是希望你適可而止。」
「借口!你就是厭煩了!」
「孟萍,理智點!」
「去你的理智!我恨你,你就跟我爸媽一樣不在乎我!」
「別歇斯底里了,我送你回家,你得冷靜!」
「不,我自己回去,你滾遠點!」
「……好,你走!」
只是想好好溝通罷了,為何會變成失控的局面?
這段關系就快掐得他窒息,他轉身上樓不理會她要走或要留,也听見了她的詭笑聲。
「……我會讓你為今天的事後悔的。」
接著,羅孟萍窈窕的身影甩門離開。
那句話,冰冷得像是蛇的低語。
而他也真的後悔了。
她失蹤了兩天,本以為又是她逼他證明自己在乎她的花招,因此這次他沒四處找她,決意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听她說過她父親經常外遇,母親不是怨嘆自己的命運,就是對她耳提面命要控制男人,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對愛非常渴望,卻又無法信任,必須要不斷考驗他來感受自己的重要性。
如果她不能改善她的心病,這婚,是不能結的。
第三天,他打電話去她家,才知道她沒回家,而她家人也以為她在他家。得知她真的失蹤,他懵了。
報警協尋後的隔天,他接到了勒贖電話,將電話錄起來告知警察。
在他交付贖金的當天,警察尾隨在後伺機抓人,狡猾的歹徒用公共電話換了三個見面地點,在第三個地點留下了尸體。
歹徒沒有拿錢就撕票,可想而知,換了好幾個地點是為了觀察有無警察埋伏。
當他看見一地的血和未婚妻冰冷的尸體時,腦子嗡嗡作響,眼前一片黑。
如果他第一天就找她,她是不是就不會被綁票了?
如果他沒聯絡警察,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如果他沒跟她賭氣,她是不是……
他想了很多的如果,不過他知道,不管他有多愧疚,一切都無法挽救了。
事後,警方抓到逃亡的犯人,並移送法辦。
他登門向未婚妻父母道歉,未婚妻父母沒有怪他,反而要他別放在心上,頭七過後,羅家興許是不願留在傷心地,決定舉家搬離台灣,他去送機,望著飛向藍天的飛機,內心一陣哀愁。
孟萍,你說你父母不在乎你,但他們因為你離開了這里。
他們不懂得表達愛,而你也感覺不到別人的心……
回憶片段停留在這里,頭頂的藍色天空傾倒下一片黑暗,他周遭只剩他一人,一條巨蛇從腳底竄上,用冰冷的身體將他緊緊纏住,力道大得宛如想將他的肋骨勒碎,當他對上巨蛇在漆黑中發亮的眼楮,仿佛看到了羅孟萍幽怨的雙眼——
「我會讓你後悔的!」
嚴聖諭睜開雙眼,滿頭大汗的驚醒,胸口因為喘氣不已而大力起伏。
腦袋一片昏沉,不知道身在何處,他仿佛垂死掙扎的人費力攀爬,渾然不知自己爬向床側,下一刻砰地跌下了床,發出巨大聲響,還沉浸在恐懼中的他渾身發冷,一個反胃,在木制地板上吐了。
門被推開,啪的一聲,房內電燈被打開,照亮一室。
「總裁,你怎麼了?!」
誰?是誰?!
心神混亂的他想抬眼,卻沒有力氣。
「好在我不放心,有留下來睡客廳,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