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臭和尚!
天十三很想揍他,只是看在他老遠來找自己的分上,強行按捺下脾氣,除了派人趕緊滿縣城去找獸醫,還把皇兄遠從京里派來給他的御醫都叫上,這才把那頭黃牛的老命給救了回來。
救回來後,因為元氣大傷,自然還得好吃好喝的把它供著……這些都不算什麼,最令人咬牙的是這家伙,根本是得寸進尺!
你听听,這和尚說的是人話嗎?
「先說好,我把它押在你這兒,可是活當,你得讓它吃好睡好,每天不忘帶它出去溜溜,等它的精氣神都回來了,我還要把它贖回來的。」
天十三懶得跟他糾纏這些,「你要借那麼多錢蓋寺廟,想開宗立派,我不反對,可是,」他敲了敲桌面,方才被氣到喪失理智的腦子終于清明了些,冷冷一笑。「我記得你名下有不少田地,可是我朝數一數二的有錢人,跟本王借錢,你這是糟蹋人?」
天昊皇朝官家多數信佛尊道,多得是給和尚授田的達官貴族,尤其潤空名聲響亮,長相又妖孽,出身的世家說出來會嚇人一跳,好吧,就算他老說那是過去,是前塵往事,可即便遁入空門,仍有不少人想循著他的路子套關系,只巴望他能在他老爹或是哥哥面前美言幾句。
再加上他也不是那種沒墨水的人,隨便講一場經,多少貴婦女眷耆老和退休官員們就能把慈恩寺擠爆,讓寺廟進帳無數,所以,他個人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金錢。
這回他跑到射水縣來,是因為半年前慈恩寺的住持圓寂,住持的位置傳給了潤空,可他受不了被拘在寺里哪里都不能去的窒息感,把住持位置讓給自家師兄,然後帶著他心愛的黃牛來了這里。
這一住,他就不走了,說他喜歡這邊的風土人情,山水植物,想在這蓋間寺廟,可以容身……
要天十三說,慈恩寺的僧人們是腦袋壞了,只想著爭大位,舍得放這只金雞出來,這個人眼里就只有那麼個住持大師,大師一歿,還不想法子把他留住,輕巧的放他出走,瞧,他這回連黃牛都帶走了,寺中能咬錢的錢鼠走了,慈恩寺的繁華看起來也到頭了。
潤空的眼神飄啊飄的,「那些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最好是這樣,看在你治好內人那雙腿的分上,三百萬飛錢,五年無息償還,要不要?」套一句老婆的話,花了八年才把自己的身家稍微賺了些回來,哪能隨便借出去,當然,他自小是在金銀窩里泡大的,對金銀並不是那麼看重,來到射水縣之後才發現沒有錢萬萬不能,要不是有凌波這麼個會賺錢的妻子在背後支持著他,這縣城里許多的建設計劃還真的只能空置。
但是這不代表天十三真的養成「量入為出」的好習慣——
這回先斬後奏,他哪想得到姜凌波听了以後心疼的嗤了聲,然後輕飄飄的說了幾句,「看起來我們一家都得勒緊褲帶過日子了,既然銀錢不夠使,不如從王爺您的零用金里先扣下來好了。」
「這怎麼可以……你這樣是……不賢!」他好不容易找到措辭。
零用金牽連頗大,他雖不紈褲,但是身為王爺,有應酬,有交際,有省不下來的花費,老婆就算掌中饋,府里的銀錢一把抓,也不能克扣他的,這叫他怎麼出去見人?
生平第一次,天十三有了沒錢怎麼辦的恐慌。
「我不賢?」
「我不是那個意思,夫人別生氣。」結婚八年,對她從來沒有說過重話,他這是習慣了嗎?他的夫綱……
見他有幾分悔過的意思,姜凌波也沒有咄咄逼人,口舌之爭沒有意義。
「潤空大師是什麼人物,他要蓋廟、普渡眾生是好事,我想憑他的本事,托缽、化緣、講經,不出幾年便能達成心願,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大師隨便糊弄你兩句話你就把錢掏出來,我們這是壞了師父的修行,要知道空有其表濫用十方眾淨資之廟宇,要是佛門無一道場以興學安僧,那正信僧眾如何養成?續佛慧命何以養成?他想培養弘法人才之宏願又如何落實?」
天十三隔天就把這些話轉述給了潤空听。
潤空听完,望著天上的星星深思了好一會兒,天生麗質的五官突然有了驚人的變化,就像一窟活潑的泉水忽而遁入土層里,那種蛻變和蟄伏那麼的清晰,看得天十三一陣心驚膽跳。
哪知道潤空起身肅立,撢了撢袖子,肅然說道︰「夫人一語驚醒夢中人,貧僧根基未扎,名利之心未除,未曾發心,如何成就?」說著合十而去。
這說的什麼是什麼?打這機鋒誰听得懂?天十三一頭霧水。
他回去和姜凌波一商量,姜凌波倒是不急。
「大師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射水縣落地生根,日子還長得很,咱們就看著辦,能幫的地方自然幫他一把,我也是知道感恩圖報的人,沒那麼小氣好不好?!」
天十三一把將她摟了過來,「知妻莫若夫,為夫的哪能不知道夫人的心腸是極好的。」
夫妻倆打定主意在旁邊看著,給潤空當左右護法,他要真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就幫那和尚一把。
至于潤空則是沉潛下心境,芒鞋木杖簑衣走遍方圓數百里,多行法,布施窮苦人家,道地道地融入百姓家,廣種福田,多年後,受他澤被的十里八村知道他發願要蓋一座寺院,以彰佛法,有人捐地,有人出錢,施舍不出金錢土地的人便自告奮勇出力,再十年後,潤空發願的寺院不費一資落成。
他並沒有因此自滿,繼而開辦書院,建造懸壺濟世的百草廳、醫館,一生活人無數。
他厥功甚偉,成為名聞遐邇的大和尚,一直活到九十高齡。
全書完
後記
家人很重要 陳毓華
這段日子以來,唔,一言難盡。
一半好,一半壞,壞在哪呢,九月時肚皮去劃了兩大刀;好事呢,是我就此歇息了好幾個月,開始養豬生活。
被禁錮的生活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感覺,覺得肚皮每天都很痛,左躺右躺都不對勁,還癢得要人命,連膠帶都和皮膚作對,加上好幾個月不能洗澡,只能用擦的,覺得自己已經不只生菇,而是菇菇相連到天邊了。
好幾個月後,當醫生松口說可以洗熱水澡那天,我差點站在浴白里不想出來,這輩子的「仙」簡直可以學濟顛師父拿來作伸腿瞪眼丸了……
原來能沖洗熱水的感覺那麼好!
至于有沒有餓死?
幸好外援不斷,要不是有小弟來回奔跑送醫、男友三餐照拂、姊姊幫忙買菜……我斷然不會是現在這模樣,現在出門,大伙兒都說我的氣色比以前好,以前的紅隻果總算有回來那麼一點,可見被補得很充足,心里也難以言喻對家人的感恩。
所以,家人很重要,家人很重要,家人很重要,因為重要所以要說三遍!
這一生,自從離開學校後,我好像一直馬不停蹄的在工作,頭一次休息那麼久。
休息真好,如果不要皮肉痛的話就更好了。
大半年就這樣被我渡過去,轉眼又快過年了,唔,一點都沒有過年節的想法,平常日子比較重要。
雖然對過年興趣缺缺,不過,今年倒真有新希望,那就是要對自己好不只一點!
最後祝福大家新年快樂,紅包收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