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邱敏德被父親問得無言以對。
邱豐年皺眉嘆氣,兒子還是太女敕了,又過于心急想立功,根本不足以擔任現場指揮一職,讓安琪拉去冒險更加不應該。
再問兒子當時俱樂部的狀況,加上參考手邊的報告後,他說出自己的懷疑。「這一切根本就是預先計劃好的,有人刻意丟出賈昆邀道上的人商討如何對付尤里•金斯基的消息,等我們警方盯上賈昆的俱樂部,開始逮捕行動的時候,那些人便趁亂把賈昆和他邀請的對象一並帶走……現在,賈昆的地盤群龍無首,誰會從中得利?搞不好連我們警察也是被人家利用了。」
案親所言令邱敏德心情沮喪,抓不到罪犯還是其次,安琪拉怎麼辦?她是否平安?
都是他,搞砸了向她告白的機會,還害她陷入危險,但他仍有一事不解——
「那些人帶走賈昆或是道上的人還說得通,為什麼要抓走琪妹妹?」
是啊,為何抓走琪拉?邱豐年沉思無語,同樣不明白。
餅了一會,父子倆的手機各自收到警局發出的重大訊息,表示賈昆的遺體被發現了,跌落在鄰近海岸的一處民宅客廳,他背上有未完全張開的降落傘,疑似從高空墜亡,法醫正在勘驗。
邱敏德盯著手機訊息,不自覺渾身發涼。「爸,那些人殺了賈昆……那琪妹妹呢?不知道琪妹妹會怎樣?你說得對,都是我害了她,我真不該讓她臥底進去賈昆的俱樂部!」
邱豐年伸手按住兒子僵硬的肩膀,沉聲安慰道︰「現在你後悔也沒用了,我們只能盡全力把琪拉找回來。」
因為時差、傷口、對于寒冷之地一時間不能適應、加上奇陌說出十一年前的事情嚇到安琪拉,害她連續兩天在發燒中度過,整個人昏昏沉沉,一直睡睡醒醒,又過了兩三天才終于退燒。
清醒後,她雖然行動不便,但也不打算坐以待繁,她用眼楮看,用耳朵听,用嘴巴詢問,打听自己現在的處境究竟為何,慶幸的是奇陌的手下待她不壞,有問必答,該是奇陌準許的。
在這矗立于針葉林區的兩層樓獨棟房屋內外都有守衛站崗,安琪拉推測奇陌該是很重要的人物,否則不會有那麼多手下供他差遣,其中琉鴻子是所有手下之中的隊長,那個毫不手軟朝她開槍的冰山美人有時拿手槍、有時拿狙擊步槍,總之就是槍不離身,簡直可以去做軍火展覽大會的代言人了。
琉璃子似乎是專門護衛奇陌的人,卻對她充滿敵視,只要奇陌在她這里的時候,琉璃子就會把她當成射擊場的靶子狠狠瞪著,使她很不安。
「你不用怕,琉璃子沒有惡意,只是對你警察的身分不能放心,你是Z的客人,只要你對Z無害,她就不會傷害你。」
如此告訴她的是巴察,安琪拉發現在這屋子里,她最常看到的人便是巴察。他可以說是奇陌的秘書,國籍蒙古,擁有律師執照,也懂得醫療、能做簡易的手術,是個名副其實的「蒙古大夫」。
安琪拉經過多方打听,才知道奇陌竟然是尤里•金斯基的養子,全名是奇陌•金斯基。他一出生就被丟在育幼院門口,父母不詳,裹著嬰兒的被子里僅附上一張寫著中文的字條——母為中國人,父為俄國人。
金斯基領養了他,並取名奇陌,對外卻很少提及此事,所以奇陌也省去了金斯基的姓氏,就跟在金斯基身邊工作。,
至于巴察,是奇陌替金斯基去蒙古和中國邊界作生意時認識的。奇陌欣賞巴察在窮困環境中還不忘念書學習新知識,甚至自學醫術服務家鄉的人,當奇陌得知巴察很想當律師,他便出錢讓巴察去到可供社會人士進修的大學念書,巴察畢業後通過考試拿到了律師執照,從此自願跟著奇陌。
今年二十六歲的琉璃子則是另一個故事了。她原本有很好的家庭,父親因公司指派,決定帶著一家人從日本搬到中國東北擴展業務,卻不幸得罪了當地的黑道老大,父母親遭到殺害,年幼的她被賣入妓院。
琉璃子是在拍賣她初夜的宴會上遇見奇陌,他買下她,隨即還給她自由,甚至幫著她實現願望,讓她親手宰了殺她父母、逼她做娼的人渣!
琉璃子真心感謝奇陌救她的命,讓她報了父母之仇,她不願離開奇陌,想要留在他身邊報答他,絲毫不畏懼奇陌身在犯罪的世界。
奇陌沒有拒絕琉璃子,就讓她待在左右,帶她去特種部隊退役的教官那邊,學習搏擊、槍炮和野地作戰的課程,培養出她一身的好本領。
所以奇陌算是巴察和琉璃子的恩人,他們之間不僅是主從,還有更加深刻的友誼與信任關系,安琪拉是這麼認為的。
想她已經在俄國待了十五天,住好的吃好的,還能時常喝到奇陌親手沖的咖啡,他給她的待遇算是非常不錯了。他既知她是警察,卻沒有,害她,反而將受傷的她安置在他的藏身處休養……為什麼?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親自照顧她?她只能想到或許他是心懷歉意,想補償十一年前她因他而受傷。
也是,從他默默地送她生日禮物那麼久的時間來看,他這個黑道還是有點良心的,不算太壞,且她也忘不了在便利商店吃泡面、坐他的機車抱著他,還有他幫她追回包包並找到項鏈的時候——她想起這些竟是莫名的心跳加速,無法討厭他。
「看來拆掉手術線後,你肩膀和腿部的傷口復原得不錯,都有體力活動了,不像之前病懨懨的。來,喝杯咖啡,這是我新學的沖法,是維也納咖啡的一種,源自于一八九八年,這種咖啡沖泡的時候,要求熱熱的咖啡表面淋上薄薄的一層冰鎮女乃油,你可別小看它,這滿費功夫的,弄不好,黑咖啡就會滲入白女乃油,就算失敗之作,得重新再弄過。」
奇陌低沉愉快的嗓音一下打散安琪拉的思緒,經過這些天他時常來分享手作咖啡,她已不自覺地習慣了同他一起坐在靠窗邊的椅子上,拿起杯子聞聞咖啡香氣,輕啜一口,不禁「哇啊」一聲,發出贊嘆。
「口感怎樣?」
安琪拉想了想,「怎麼說呢?很特別……女乃油踫到嘴唇是冰的,滑入口中卻是熱熱的咖啡,兩相反差,出乎我意料的順口,維也納咖啡是吧?你真是滿會弄咖啡的,之前你給我喝過其它種類的咖啡也都很好喝——」
等一下,現在不該是閑閑喝咖啡、評論奇陌這家伙是好是壞的時候吧?邱伯伯、敏德哥還有局里的同事這麼多天找不到她,一定急死了!她頓時羞愧得要命,覺得對他們很抱歉。
「咳!」她清清喉嚨,「之前你說了要讓我去見尤里•金斯基,今天總可以兌現了吧?」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奇陌一面啜飲咖啡一面抬眼瞅她,淡然回應。「今天不適合,你的身體還沒有好……」
「什麼?」安琪拉老大不爽地打斷他,「什麼叫還沒有好?我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她忍著腿痛,馬上站起來秀給他看,讓他知道她雙腿活動自如,甚至使勁揮舞手臂,「你看,現在我都可以自己下床走來走去,可以坐也可以動……哎呀,好痛!」
她太急了,一個用力過度就拉扯到右肩傷口,忍不住唉唉叫了起來。
「看吧,所以我才說你的身體還沒有全部養好。」奇陌笑著說。
安琪拉尷尬的漲紅臉,不禁惱羞成怒,不自覺大聲起來。「身體全部養好是要等多久?你這樣一天拖過一天的,都拖兩個星期了,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去見尤里•金斯基,問我爸爸的事情?還是你在敷衍我,根本沒想讓我去見尤里•金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