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潔書沒想到第一個見面的熟人會是嚴毅鈞,不過想想,他是劉偉豪的兄長,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依照他還能夠待在富揚的情況,現在能在婚禮會場招呼指揮,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在回國之前,她就已經做好見到他的心理準備,也告訴自己,面對惡意欺騙她的人,她要麼不理他、嫌棄他,不然就是要抬頭挺胸地面對他,但真正見面時,什麼不理、嫌棄、抬頭挺胸全沒了,只有微微發痛的心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依舊是她的愛,她並沒有因為時間過去而忘了一絲一毫。
在心中暗嘆口氣,她真的很沒用。
嚴毅鈞見她眼神四處飄移,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心一陣揪緊,她真的還愛著他嗎?應該只有厭惡而已吧。
壓下涌上喉間的苦,,他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
必潔書不自然地點了下頭,「好久不見。」
沒用、沒用,她真的很沒用!听到他低沉的嗓音,竟然會有想哭的沖動,甚至還想要靠近他,她如果不是瘋了,就是已經瘋了,面對傷害她的人,竟然這麼大度!
嚴毅鈞深深地看著她一會兒,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
必潔書錯愕,他說錯了,是他不想見到她才對吧,她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沉默。
他把他的沉默當作默認,一步錯步步錯,失去她以後,他才真正體會到後悔的痛苦,但這世上並沒有治療後悔的藥,他只能用下半生來贖因為當年的無知所犯下杓罪。
「若瑜一定很高興。」他也是,能和她面對面說幾句話,而不是只能透過屏幕妤解對她的思念。
「嗯。」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能簡單應一聲。
嚴毅鈴看出她的不自在,苦澀一笑,「跟我來。」
必潔書不解地抬頭,「去哪里?」
「干麼一副我會把你賣掉的表情。」見她一臉尷尬,他不忍逗弄她,正經地道︰「我想若瑜會很高興見到你。」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一對上他的眸光,她的心馬上漏跳好幾拍,她移開視線,勉強扯出笑容,「這里應該會很需要你,不敢勞你大駕。」
「今天最大的是新娘子,她高興,什麼都好。」如她所言,她並不需要他,但他需要,就算只有短暫的相處時間也好。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只能跟在他身後,只是……要命,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會覺得他高大健壯的背影透出濃濃的孤寂,讓她忍不住想伸手撫上他的肩膀……
嚴毅鈞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搭在肩膀上的小手。
他疑惑的表情拉回關潔書的思緒,她趕緊縮回手,天呀!她剛才在做什麼?該怎麼解釋?
瞧她一臉懊惱,他轉過身瞅著她,「想偷襲我就正面攻擊,還是這些年你都在學怎麼暗箭傷人?」
嘴巴真壞,可卻熟悉得讓她又想哭了,若不是有袁成棠那張跟他一樣的壞嘴巴,常把她氣得牙癢癢的,說不定她真的無法待在國外,會因為太想念他,沖動地回台灣。
以為忘了,以為對他的感情淡了,但真正見到面才知道,那都只是自欺欺人。
為了掩飾激動的心緒,為了不讓眼淚落下來,她別過臉,沒有回話。
看來她對他的怨恨還很深,嚴毅鈞扯了扯嘴角,邁步繼續往前走,來到新娘休息室,輕敲了下門板,里頭傳來不爽的聲音——
「進來。」
嚴毅鈞進入休息室,就看到今日的主角各坐沙發一方,看起來像是吵架了,「又怎麼了?」這小兩口一天到晚都在吵架。
沈若瑜瞪了劉偉豪一眼後,搶先告狀,「大哥,你說說他,真的很無聊,不準我把捧花給嘉欣。」
「我不想把祝福給她,不行嗎?」劉偉豪回道。
這時,關潔書從嚴毅鈞身後走了出來,受不了地道︰「你們也太愛吵架了吧。」
沈若瑜見到關潔書,先是一愣,隨即欣喜得沖上前緊緊抱住她,「學姊,我好想你!」
必潔書哼了聲,輕輕推開她,「少來,你這個沒良心的。」
沈若瑜紅了眼眶,「謝謝你能來。」
必潔書笑了笑,看著從沙發起身的男人將他的新娘擁入懷中,她真心祝賀,「恭喜你們。」
「謝謝。」沈若瑜感動地道。學姊在她生命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今日能得到她的祝福,意義非凡。
必潔書望向劉偉豪,交代道︰「要好好照顧我妹妹。」
「這不用你交代,倒是學姊,你等一下一定要站在前面,若瑜的捧花是你的。」劉偉豪笑道。
沈若瑜忍不住翻白眼,他怎麼還念念不忘那束捧花?
「沒對象,要捧花做什麼?」關潔書沒好氣道,存心要讓她煩悶嗎?
嚴毅鈞眸底掠過一抹心疼,是他摧毀她的愛情,讓她再也不相信男人。
沈若瑜橫了劉偉豪一眼,「嘉欣會很傷心的。」
劉偉豪哼了聲,「那種男人不嫁也沒關系……」他話還沒說完,月復部猛地一痛,「沈若瑜,你要謀殺親夫啊!」
沈若瑜怒道︰「我們還沒登記,你還不算我丈夫。」可以再多打幾下。
劉偉豪環抱住沈若瑜的肩膀,一臉認真地道︰「夫妻要同心。」
沈若瑜懶得理會他,「學姊,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婚禮結束後你不可以先溜喔。」
必潔書微笑點頭。
雖然答應新娘要留下來,但一場喜宴吃下來,關潔書決定要食言。
她總覺得有人在看著她,可是當她看向四周,大家都忙著吃東西聊天,很明顯是她多心了,這還不算什麼,當男方家長帶著新人敬酒到她這一桌,劉允輝看她的眼神除了訝異,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古怪,接著他看了嚴毅鈞一眼,而嚴毅鈞……她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好歹同居過,有必要這麼無情嗎?不過,如果他真的有情,當年就不會把接近她的真正原因告訴她了吧。
當難過激動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她反復想了又想,當初他會突然告訴她,應該是不耐煩她的勸言,外加察覺她對他有感情,才會斬斷她的愛苗。
既然他不願意她出現在他眼前,她就該識相一點,閃得遠遠的。
向同學們打了招呼後,她走出會場,打電話給袁成棠。
「小棠……」
「不要叫我小棠。」袁成棠不滿地打斷她的話,他二十五歲了,年紀不小了好嗎?
「都叫習慣了,你還真愛計較。」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那我叫你老姊好不好?」堂堂男子漢一直被叫小,很滅威風。
必潔書眯起眼,「袁成棠,你皮在癢是不是?」
有了距離保護,袁成棠不甩警告,「老姊,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還叫!真的是越來越欠揍,她不客氣地直接命令道︰「來載我。」
袁成棠說他在出國前把住的地方退租了,所以回來台灣後就賴著她要她收留他,她想反正家里還有空房,就用很便宜的租金租給了他。
「你不是說九點嗎?」這麼早回來做什麼?
「你廢話真多,叫你來就來。」這個臭家伙,回台灣以後就不怕她了。
「好啦。」袁成棠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必潔書結束通話,一轉身,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這麼多年沒見,她的心跳依舊為他加速。
沒天理啊,隨著時間過去,他舉手投足間充滿成熟的吸引力,而她卻越來越老,等回家之後,她一定要上網訂個五百片面膜來敷臉,還有唇膜、手膜、足膜……管他什麼膜,只要能夠留住青春,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