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懊死!到底是誰發明高跟鞋的?像她這種粗枝大葉,沒有平衡感的女人,明明比較適合穿平底鞋。關潔書在心中咒罵連連。
慈善義賣會她來過幾次,但穿得這麼正式的還是第一次,她穿著一襲套裝,配上一雙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總覺得這雙鞋隨時有可能讓她跌個狗吃屎。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告訴自己可以的,好歹她曾經是短跑選手,跆拳道也晉級到黑帶一段,沒道理連雙高跟鞋都駕馭不了。
她抬頭挺胸,慢慢地移動腳步,同時在心里告訴自己記得要拍照。
天啊!為什麼一定要穿高跟鞋來拍照?
一步、兩步、三步……救命,她已經到了極限!才正這麼想,她的腳一拐,整個人失去平衡往前撲跌。
她以為這下死定了,不料卻落入一副溫暖厚實的懷抱,她抬頭,望進一雙幽深難測的黑眸,心莫名一震,這雙黑眸一點溫度都沒有。
「沒事吧?」
听著對方低沉又充滿蠱惑力的嗓音,關潔書心中的警鈴頓時大響,她有種直覺,這個男人很危險,似火又似冰,接近他不是被灼傷,就是被凍傷。
奇怪,她怎麼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嚴毅鈞見她愣愣地看著自己,不知道是因為嚇到,還是犯花痴,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與他無關。
「你還好吧?」只是既然都出手救了,總不能就這樣把她丟下不管。
「很好。」怪了,明明沒有溫度的眸子,為什麼會放電?難道這就是俗稱的桃花眼?
「那我放手了。」希望她可以站得穩。
聞言,關潔書登時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懷里,驚呼一聲,「對不起!」好糗,沒臉見人了。
他放開她,「可以走嗎?」
「可以。」只是有點困難而已,可她總不能老實跟他說。
嚴毅鈞一眼就看出她的言不由衷,這個女孩子很倔強,他再望向她胸口別著的工作證,「攝影記者?」
「對。」
「你這樣子可以拍照嗎?」
「我的搭檔等一下就過來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謝謝。」
嚴毅鈞微笑點頭,轉身走沒幾步,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個女人是……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就見她正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去。
思忖了一會兒,他掏出手機傳訊息給鐘翰昆,要他將之前要他查的監視器畫面傳過來。
沒多久,鐘翰昆回復訊息,他點開一看,臉色微變,果然是她。
另一端,關潔書還沒有走到門口,就看到學姊王葦彤,她有些沒好氣地道︰「你遲到了。」腳痛死了。
王葦彤笑得很曖昧,「潔書,不錯嘛,有艷遇。」
必潔書愣了一下,這才意會過來她在說什麼,「丟臉死了,都不會來救我。」
「能夠得到帥哥的注視,丟臉一下有什麼關系。」不理會她的白眼,王葦彤逕自續道︰「剛才扶你的那個男人,是富揚營造董事長的特助嚴毅鈞,如果不是葉家人反對,他早就被劉董正式收養。」
必潔書這才想起大學社團學弟劉偉豪曾在偶爾一次的聚餐中提到,有一個男人差點成為他哥哥,難道指的就是嚴毅鈞?
「潔書,你的春天真的來了。」收起笑臉,王葦彤一臉感動。
其實關潔書長得很漂亮,偏偏對感情沒興趣,把接近她的男人都當哥兒們,常常發人家好人卡都不自知,一逕認為是自己沒有男人緣,到現在連初戀都沒談過,可憐。
「你在胡說什麼?」干麼笑得好像她跟人家有一腿。
王葦彤向她使了個眼色,「他在看你,不信你自己看。」
真的假的?關潔書轉過頭,正好對上他的注視,明明隔著一大段距離,她卻有一種時間停止的錯覺,怎麼會這樣?
「說不定他對你有意思。」
耳畔傳來的聲音拉回關潔書的思緒,她扯開一抹微笑,輕輕地對嚴毅鈞點頭,他也朝她頷首當作回應。
她連忙轉回頭,恰好對上王葦彤曖昧的眸光,她清了清喉嚨,故作淡然地道︰「像他那種成熟穩重的男人,不會看上我這種黃毛丫頭的。」
王葦彤可不認同,「你看你,胸是胸、腰是腰,又圓又翹,潔書,你絕對有招蜂引蝶的本錢。」
「我現在只想趕快完成工作回家,還有,下次需要穿高跟鞋的場合不要再找我了。」這樣的折磨一次就夠了。
「如果不是小方臨時請假,我會拖你過來嗎?上次你要的募款計劃書,我可是出了不少力,也沒收你錢。」有沒有義氣啊,枉費她還幫過她。
必潔書勉強扯了扯嘴角,「就是因為這樣,我今天才破例穿高跟鞋幫你。」
「好好好,委屈你了,工作吧。」
不理會王葦彤討好安撫的笑容,關潔書開始工作,可是她一直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又不好意思尋找,難道看她的人是嚴毅鈞?
拜高跟鞋所賜,才幾個小時而已,關潔書的腳就痛到根本沒辦法走路,于是王葦彤要她在公車亭這里坐著等,她趕快去幫她買雙平底鞋來換。
雖然很不淑女,但關潔書豁出去了,她把高跟鞋月兌了放在地上,雙手揉按著酸痛的小腿和腳。
「還好吧?」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這聲音是……她一抬頭,對上一張俊逸的臉,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嗨。」
不知道是王葦彤的嘴巴特別靈,還是她的春天真的來了,她竟然會在這里遇見嚴毅鈞。
「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我的搭檔等一下就回來。」她頓了頓,忍不住問道︰「你都這麼熱心嗎?」他不像是個熱情的人。
嚴毅鈞沒料到她會這麼問,顯得有些錯愕,她該不會誤會什麼了吧?
他的表情讓她有些尷尬,她只好馬上解釋道︰「只是覺得你很好。」這樣的回答應應該沒問題吧?
都是王葦彤啦,講得煞有其事,害她自己都覺得有可能,結果事實證明是她胡思亂想,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想談戀愛。
從她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大概可以猜得出她的想法,她看起來應該還是個大學生吧,正是愛作夢的年紀。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對我而言,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媒體。」
必潔書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回道︰「我不是媒體人,我只是偶爾代班。」
「偶爾?」
「對,攝影是我的興趣。」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你們學攝影的為什麼喜歡到處拍照?」
「漂亮的東西當然要捕捉下來。」她回得理所當然。
「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就拍照,你不覺得侵犯到別人了嗎?」見她說不出話來,嚴毅鈞又道︰「有時候你喜歡,不見得別人就喜歡。」
「只是純粹欣賞而已,又沒有做販賣用途。」
「對于注重隱私權的人而言,應該不喜歡被別人欣賞吧。」不管那日她是有心還是沒有目的地取材,他都必須查明她拍到的只是單純他和鐘翰昆的畫面,還是更稍早前,他們和孫力東交談的畫面,如果是後者,他必須趕快把照片拿回來。
孫力東是這場按仇計劃非常重要的人物,台面上是由他負責與富揚的采購許課長接洽,如果讓富揚的人知道他這個特助跟孫力東有關,那他很難擺月兌讓富揚陷入危機的漩渦。
「這個我倒沒有注意。」
「是沒有注意,還是自動忘記?」
必潔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才接起來,還沒開口,手機那頭就傳來林子尉氣急敗壞的聲音—
「關潔書,你很行嘛,繼申請海外志工後,再次給我一記強大震撼,美索?背包客?你什麼地方不去,專挑戰爭或難民地區,你是嫌命太長嗎?你不要又把使命感那套搬出來,既然你那麼喜歡當志工,為什麼不對我發揮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