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內的顧騰鈞對她喊話,「快上車,這里氣溫只有七度,你敢感冒的話,我一腳把你踢下山,別指望我浪費藥物資源治療你。」強自壓抑下對她產生的那抹強烈感覺,他內心的煩躁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對她的語氣自然又更重了一些。
但她的好心情未受到一丁點的影響。
「到了嗎?在這麼漂亮的地方義診,要我待上三個月我都願意。」她回頭對他笑著,那笑靨燦爛迷人,讓他心髒驀地漏跳一拍。
「話別說太滿,依我看要不了三天,你就想逃離這里。」他凜著臉下了車,打開後車門抓起丟在後座的軍綠色夾克,隨後繞過車頭來到她身邊,夾克朝她頭頂罩下,眼前的美景驀地被遮住。
她伸手將夾克披上,包住自己冷到顫抖的身子,夾克雖薄卻非常的保暖,殘存著屬于他的男性氣息,感覺好像被他寬闊熱燙的胸膛給安全的包覆著……
她有瞬間的走神,迷惘的目光落在他冷然的俊臉上。
彼騰鈞深沉的目光對上她迷惘的眼神,他突然朝她緩緩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觸踫到她肌膚,大掌輕捧著她的臉,他熱燙的指尖、掌心瞬間將她冰冷的小臉給燒騰了起來。
「快,我們上車吧,這里好冷啊……」莫名的感覺讓心跳瞬間失了序,她窘得找借口退開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但顧騰鈞沒放開她,反倒捧著她的臉頰往左邊一推。
她疑惑的順著他指定的方向眺望——
方才被雲霧繚繞的兩座山頭,霧氣已經逐漸散去,深藍帶著淡淡墨黑痕跡的天空變得清亮,太陽從山頭下緩緩望上爬升,耀眼的光芒變得刺眼。
「哇,這里竟然能看到這麼美的日出,真是太棒了!」她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亮眼的笑容加深,朝著他放電。
她身上還穿著他的夾克,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讓一直擺著臉色的顧騰鈞嘴角失守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臉部線條柔和多了,看上去英俊迷人。林紫夏怔怔的想。
他那冷漠的薄唇往上勾起一個弧度,銳利的眼神被一抹溫柔給取代,看上去比這耀眼的日出還美麗。
她的目光被瀟灑的他給吸引,心髒又不听使喚地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彼騰鈞自然捕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從她眼里清晰的看見一抹熟悉的眼神。
多年前,她也曾經用如此專注的視線凝視著自己。
他發現,此時此刻他竟然強烈渴望時光能夠倒流,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他會抓緊時機延續兩人的發展。
喀嚓、喀嚓!
相機按快門的聲音打擾了兩人之間的曖昧。
彼騰鈞和林紫夏同時扭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男孩拿著單眼相機朝他們這邊拍。
彼騰鈞皺眉,朝男孩走過去,「把照片刪掉,我並未允許你將我拍進鏡頭里。」
男孩爽朗地搖搖頭,「大哥,我沒拍你,我拍的是漂亮美女。」他獻寶似的把剛剛拍下的兩張照片給顧騰鈞看。
林紫夏單獨被捕捉進鏡頭內,她正望著他,而他被摒除在鏡頭外。
她抬著頭,神情專注,一張小臉粉撲撲,發絲被風吹亂,表情有些迷蒙,周遭的風景都被她那令人心動的萌萌目光和神情給比下去。
林紫夏探過頭來,「哇,你把我拍得好漂亮,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OK。」男孩爽快的答應。「我是趙雨森,雨天的森林,是×大攝影社的學生。」
「我叫林紫夏,紫色的夏天。」林紫夏馬上掏出手機跟男孩加好友。
男孩趁機央請林紫夏多留幾分鐘,他想幫她多拍幾張照片。
彼騰鈞臉色一沉,趕在林紫夏答應之前搶先將人拉走,「別忘了你是來工作的,快上車,我們沒時間耽擱下去。」
林紫夏回頭對男孩歉然一笑,揮揮手道別。
男孩有些失望,卻也沒敢強留人家,畢竟顧騰鈞人高馬大一臉殺氣騰騰,為了保命還是算了吧。
又開了約莫半小時的險峻山路,半路上,顧騰鈞跟路邊的攤販買了兩個竹筒飯,配上他裝在保溫瓶里的咖啡,充當兩人的早餐,早上七點半,他們終于抵達目的地。
斑山部落里居民不多,都靠務農為生,大多是老弱婦孺,年輕人都到都市去發展。
部落里有間老人活動中心,顧騰鈞每次帶義工團隊過來,都是向族長申借活動中心當作醫療場地。
他們一抵達部落,長途開車的顧騰鈞連休息都沒有,立即將車上的醫療器材搬下車。
「東西我來搬,你到里頭幫忙把物品分類放進櫃子里。」
「好,我進去整理。」她走進活動中心前,又停下腳步。「外套還給你,山上氣溫好像更低了,你也得御寒,要不換做你感冒,我可照顧不了你。」
他拿過夾克穿上,上頭已沾染屬于她的淡淡女人香氣。
林紫夏沒發覺他眼神出現一抹異樣波動,她彎身從擱在後座的行李袋里,掏出一件羽絨長大衣穿上,然後轉身匆匆往活動中心里走去。
老人活動中心並不大,本來就設有幾張長桌和鐵椅,角落里擺放幾個大鐵櫃,族長在前一天晚上特別將一個鐵櫃清空,好讓他們得以擺放醫療材料和藥品。
藥品並不多,不過帶得還挺齊的,林紫夏只花了半小時便分類整理好,回頭看看顧騰鈞也已經將診療桌弄妥當。
第3章(1)
八點鐘,老人活動中心里已經聚集許多老弱婦孺。
林紫夏發下號碼牌,讓大家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看診。
最近冷氣團來襲,大部分的居民都是感冒病癥,顧騰鈞給每個人仔細檢查後開了藥,林紫夏將藥品交給病患之前,還得經過顧騰鈞再確認一次。
一整天下來,從八點到太陽下山,除了中午停診十五分鐘,用來飛快解決族長熱心送來的便當,顧騰鈞都沒有時間休息。
說起來,顧騰鈞是個相當有耐性的人,遇到重听的老人,他可以不厭其煩的將病癥說明到老人弄清楚為止,遇上哭鬧的孩子他非但沒擺臉色,還會逗弄說笑話,林紫夏在一旁看了嘖嘖稱奇,怎麼他對待自己的態度那麼嚴苛冷酷,對別人就這麼好。
誰叫她以前不長眼得罪過人家呢,後悔莫及啊!
「醫師,你開藥讓我帶回去,老人家的傷口流著膿,味道不好聞,這換藥還是我自己來吧——」
一名中年婦人扶著一位老先生一拐一拐地在診療桌前坐下來,老先生的右腳簡單包扎著,紗布看上去又黃又髒,看來傷口並沒有受到良好的處理。
顧騰鈞連傷口都沒看到,當然不會隨意開藥。「老人家是怎麼受傷的?」
「只是腳底不小心割傷了,原以為小傷口沒事,誰知這幾天好像開始潰爛,越來越嚴重,是不是感染了啊?」
「應該是傷口沒處理好造成細菌感染。」說著,顧騰鈞戴上手套,動手解開老人家右腳上的紗布。
熬人忙不迭阻止他。「醫師,這味道很臭的。」
「我必須看看傷口狀況才能進行醫治。」顧騰鈞堅持。
粘在皮膚上的紗布被解開,讓老人家看上去有點痛苦,腳底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傷口血肉模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紫夏,把消毒藥水、藥膏和包扎用具拿來。」顧騰鈞喊了聲。林紫夏立即將所需的藥品拿過來。「給我就行了。」
他朝她伸長手臂,沒讓她太過靠近,畢竟傷口看上去有點惡心,加上潰爛的臭味,怕她受不了。
林紫夏不以為意,她戴著口罩,也戴著醫療手套,直接將藥品棉花紗布剪刀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