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剛瞪著她,沒說話,只是把她拉進電梯,用力摟住她。
「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不是你……」已經摟得很用力了,但他嫌不夠似的持續用力抱住她,像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里。
他的聲音在抖、身子在抖,語調還帶著鼻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斑娃暮稍稍用了點力推開他。「怎麼了?」瞧他眼眶濕濕的,眼楮也紅紅的,他哭了?
靖剛兩手改捧住她的臉,雙眼不住地在她臉上確認著,「還好不是你出事……」
「我?出什麼事?」
靖剛吸了一口氣,才把剛剛發生的事講了一次。
斑娃暮听完,眉頭皺得更緊。「你忘了我死不了嗎?擔心什麼?」
靖剛吞了口口水,點點頭,然後才回答,「我知道你死不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怕你發生意外,好怕你下一刻就從我生命中消失不見,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愛你、還沒來得及好好陪你完整的一輩子,你絕對絕對絕對不能這樣消失掉,知道嗎!」
他瞅著她,向她索取承諾,而他剛剛那番告白,震得高娃暮的心一緊。
只不過是一個像她的人出了場車禍,他就害怕成這樣,如果他知道她接下來要做的呢?
「答應我,不能這樣消失!」靖剛追著要她答應他的要求。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明知道是自己認錯人,他卻一直沒辦法安心,總覺得她就要離他而去。
不可能,他已經決定不解咒了,她注定要陪著他生生世世,所以這事不可能發生的!他不停這樣說服自己,但仍然想要听她親口承諾。
斑娃暮看著他,先笑著拉下他的手,將他的手改放在自己腰後,然後貼上前主動吻住他的唇。
靖剛先是一愣,然後像是把她的吻當成她的保證一樣,反客為主地狂熱回吻。
他們一路從電梯吻回家,安全碼按錯了三次,好不容易打開,進了客廳,猛烈的欲火已等不到他們進入臥房,直接在客廳的沙發上燃燒起來。
靖剛像個激烈的索取者,急著解開她的衣褲,扣子都直接被扯掉,而高娃暮高度配合著,身子不斷貼近磨蹭著他。
當他等不及完全褪下衣褲就進入她時,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他該珍惜她,而不是用這樣的方式。但身子的極度渴望,還有心里頭的那份不安全感,促使他只想直接埋進她的溫熱中,藉此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
斑娃暮的響應是擅緊他的脖子,將他壓向自己,然後拱起她的小蠻腰,迎合他的踫撞。
她感覺到他的不安與焦慮,即使非常不舍,她卻沒辦法給他他要的保證。
她可以哄他,可以滿足他,但之後要做的,是解除他的痛苦……就算有可能因此帶來另一種痛苦。
在他幾回沖刺即將釋放之際,高娃暮貼在他的耳邊,堅定說道︰「我愛你。」
淚水伴隨著愛語流下,但她露出笑容仰望他,沒有任何後悔或愧疚地在他雙眼中,找著了經過她的欺瞞和誘哄而得到的滿足和心安。
至少,有一世,他們可以這樣和平相處,甚至相愛,她,覺得很足夠了。
巫山雲雨過後,靖剛帶著幸福的微笑,當個快樂煮夫在廚房洗手作羹湯。
「今天吃薄餅披薩加酸辣湯好嗎?」他邊掛著面皮邊問。
斑娃暮隨手套了件屬于他的寬大襯衫,笑著挨近他的身旁。「面皮都 下去了,還問。」
靖剛笑著轉頭看她,「我知道你會說好啊!」
他很滿意看到她在他面前就算露出身體上的傷疤也不會感到不自在。
「要不要我幫忙啊?」她問。
「不用,我很快,一下子就能吃了。吃完,我們去看電影?」
靖剛興致高昂地問著,但高娃暮卻只是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刮弄著流理台邊,不知道在躊躇什麼。
「怎麼了?」他用肩膀輕輕頂了她一下問。
斑娃暮抿著嘴看他。「可以不要嗎?我不敢去電影院。」思考過後,決定坦承。
她一向不喜歡跟別人坦白自己的弱點,但對象是他,她願意。
靖剛停下手邊的工作,轉身向著她,輕輕摟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一點。
「明白。但是給我個機會,陪我去看,然後我一定不會讓你覺得害怕。」他對著她眨了眨眼,溫柔地要求。
只掙扎了一下,高娃暮點點頭。
不是因為有他在她一定不怕,而是這將是她能給他最後的回憶。就算怕,又如何?她心甘情願。
靖剛開心地親了親她,之後繼續做晚餐,直到兩人飽餐一頓,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很難想象,一個從古代活到現代卻一次都沒進過電影院的人,到底錯失了多少精采又令人贊嘆的特效和鏡頭?
但是靖剛明白,只能是一個人看電影的她,黑麻麻的電影院之于她,就像以前禁錮她的地牢,她還沒享受到現代影音進步神速的科技,已經先掉入惡夢般的泥淖。
難怪她說她不敢進電影院。
于是,靖剛開車載她來到有著雙人貴賓座席的電影院,一張沙發床可以讓兩人黏得緊緊的,還附設了抱枕,最後還有高級料理上桌,讓客人可以一邊大啖美食,一邊享受視覺上的刺激。
這種溫馨感十足的電影院,應該不會讓她再聯想到那可怕的地牢了吧?
當兩人進入電影院後,靖剛立刻明顯感受到身旁的女人身體瞬間繃緊。
他牽起她的手,牢牢握住,給了她一抹溫柔的笑。「別怕,我在。」
牽著她,入了座後,原本高娃暮仍然保持冷靜,與他分別坐在沙發床的兩端,但當電影準備開始,全部的燈一暗,她立刻就想往外逃。
老鼠、刑具、鞭子,還有火烙鐵棒,她腦海里閃過一幕幕以往被刑求的畫面,身體每一寸肌膚開始泛起疼痛,不行!她要逃出去!
一只大手將她攬進了溫暖的胸懷里,為她拭去額際上的冷汗。
靖剛抓來抱枕和毛毯,抱枕塞到她懷里,毛毯被輕輕蓋在她的身上。
「我愛你。」他在她耳邊附贈動人的輕喃,然後緊緊摟著她,準備享受午夜最後一場電影。
斑娃暮轉頭看著他的側臉,他是不是感覺很幸福?看起來好像是呢!
眼角帶著濕意,她也轉向了大屏幕,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電影院看電影。
靖剛特意挑了部溫馨又帶點搞笑的動畫電影,因為他發現,深深藏在她心底的,是一個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好勝、愛斗,性格無比剛強,還會用她獨特的方式替人著想。她不會管誰埋怨她、憎恨她,她只管達到她要的目的,然後保全她想要保全的人。
丙不其然,電影開始後沒多久,高娃暮已經放松了全身肌肉,還會跟著大家一起笑、一起拍掌,顯然已擺月兌了「電影院像地牢」的陰影聯想。
散場時,靖剛問︰「好看嗎?」
「嗯嗯,好好看!太好看了!」都不知道原來到電影院看電影這麼精采!
靖剛笑著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等我從歐洲回來,再陪你一起看電影。」
斑娃暮不語地笑著看他,久久才回道︰「好。」
第8章(2)
那時,希望他的身旁有一個愛他的人,陪他走完這一生一世。
某一世,下到地府,與他熟到不能再熟的文判正在整理一座花圃,靖剛好奇上前,問道︰「這是在葬花嗎?」
「不,在種花。」文判回道。
「種花?但這每一株看起來花瓣都已凋零枯萎,怎麼種的?」
「是的,這正是這些花種出來的樣子。」文判邊回答,邊將一顆表面皺巴巴的種子埋進他挖好的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