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從成炎身上爬起,無比尷尬向路人解釋,「剛才有蜜蜂,我們是在躲蜜蜂……」明明是事實,可她愈說愈小聲,垂低下頭,忙靠向一旁欄桿,讓出路來。
成炎也從木階梯站起身,往旁邊靠站,讓出通道,向兩方的游客表示歉意,
「抱歉,剛才是意外。」
相較于辛明玥羞窘得抬不起頭,成炎則是泰然自若地向路人澄清,只不過,他內心仍失序跳動著。
前一刻被辛明玥無心挑起的熱火,他對她不免心生歉疚。他知道她只是單純想保護他,雖然動作有些粗暴,他內心仍是充滿感動,只是自己生起了,這教他尷尬也覺不解。難道,他對她的感覺並不單純?
待游客都路過後,他這才問起她是否有被蜜蜂螫到?
「嗯,脖子好像有點刺痛,你有沒有被叮到?」比起自己狀況,辛明玥更擔心他。
「我沒事,我看看你的脖子。」成炎忙檢視她比的後頸處。
雖有遮陽帽的布遮住她的頸項,但她白晰後頸上確實有個明顯紅腫。
「我們下山,到我那里,趕快替你擦藥。」成炎拉起她的手腕,往下山方向走,替她緊張擔心。
「我沒事,只是有點刺痛而已。」辛明玥不以為意,要他毋需擔心。
可他依舊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匆匆步下階梯,即使走到較寬敞的產業道路了,緊握的手仍未放開,令她的心跳失序。
一直到坐上他的車,就見他微繃著臉,難得沒跟她多交談,專注駕駛,朝他住處快速駛去。
成炎在路上的藥局買了一些藥品,之後帶辛明玥回到他的公寓,在客廳替她後頸紅腫處消毒上藥。
「以後再遇到這種意外,你要先保護自己。」他忍不住叮嚀。見她縴細白晰的頸項多了一個紅腫凸起,很礙眼。
這並非蚊子叮咬,很快就會完全消散,他仍擔心引起後遺癥。
「我不會對蜜蜂過敏。」辛明玥澄清。
雖看不見身後他的表情,但當他動作輕柔地為她後頸一再消毒、上藥,她又一次感覺到他的溫柔體貼,心頭怦然。
「我也不是遇到蜂毒就會嚴重過敏的人。」成炎解釋,「國一那次,可能剛好被細菌感染,加上當時抵抗力較差,才引發蜂窩性組織炎。前幾年去爬山時,也曾不小心被蜜蜂螫咬,並沒發生類似反應。」他向她慎重說明,要她別再為過去的意外一直耿耿于心,甚至還對他存著內疚與歉意。
「你今天還有事?」成炎將藥品收妥後問道。
「沒。」
「那就留下來,晚點再觀察紅腫狀況,如果有異狀,我帶你去醫院掛急診。」
辛明玥轉頭看他,「只是被蜜蜂螫一個腫包,干麼緊張兮兮的小題大作?」她好笑道,心下因他如此在意她的傷有種感動。
她不是第一次被蜜蜂蝥咬,從小到大跟弟弟們在山上跑,多次有過驚動蜂群、遭致螫咬的經驗。
「你現在細皮女敕肉,跟以前不同。」成炎強調。
以前的她,個性行為都像男孩子;現在的她,即使個子高眺,卻是模樣嬌柔的女性,該讓人保護才是。
辛明玥听了微訝,雙頰竟有些泛熱。
「要不要看電影?」怕她無聊,成炎拿起遙控器按下電視開關,搜尋電影頻道。
「啊,我要看這一部。」辛明玥指指前方寬大液晶螢幕畫面一角。
「恐怖片?」成炎訝問。
「你不敢看?」她遲疑地說。
「怎麼可能不敢看。」他好笑道,隨即往她旁邊沙發落坐,跟她一起看恐怖片。
沒想到辛明玥看恐怖片時,表情很豐富,一會尖叫,一會雙手遮眼,倒抽涼氣。
成炎忍俊不禁。認識她至今,第一次看見她這模樣,很可愛有趣。
辛明玥忽地用力拉扯他手臂,他驚愕了下,不明所以。
「嚇到你了吧?」她朝他做出一個鬼臉。
成炎不由得笑了。
「喂,你的反應不對,不好玩。」她撇撇嘴,放開他手臂,繼續看著前方螢幕。
因她一個人被電影頻頻驚嚇,才想捉弄他,但他顯然沒投入電影的驚悚劇情中。
說來奇怪,她第一次坐在他家客廳看恐怖片,竟能非常自在的觀賞,不若過去跟朋友們去電影院,還會緊繃拘束。
又因前男友不看電影,更遑論是恐怖片,她沒有跟對方看電影的經驗。
這些年她因職業的緣故、因工作的環境,漸漸地修飾掩藏起自己的性情,卻在與成炎相處間,本性自然流露,完全掩藏不了。
她跟前男友相處都無法這麼真實與放松,她曾怪對方表里不一,害她識人不清愛錯對象,但她不也如此?
以前的她,在男友面前其實仍有偽裝,輕聲細語,慢條斯理,只展現女性的柔媚,不自覺掩飾自己的直率性格。
意識到這一點,她對前男友的怨慰也慢慢釋懷。
「你可以繼續挑下一部電影看,我去準備午餐。」眼看差不多到用餐時間,成炎起身說道。
「你要下廚?」辛明玥微訝。「做蛋炒飯嗎?可是我有減重料理餐盒,回去再吃好了。」
即使假日,成炎也讓主廚替她準備三個餐盒,在早上到她住處時便先交給她,只帶著早餐餐點出門。
雖說專業主廚替她料理的減重餐食還算可口,但她也很懷念成炎改良的香腸臘肉蛋炒飯,那比她的手藝更美味數倍,無奈在減重時期,只能抱持遺憾。
「蛋炒飯的配料不夠。我做你能吃的午餐,會替你算好這一餐的卡路里。」成炎申明。
雖非專業主廚,但經營餐廳且對料理有研究的他,還是能依食譜準確拿捏食物的分量和熱量。
辛明玥半信半疑,一邊看電影,一邊好奇人在廚房忙碌的他會做出什麼料理。
她忽然對電影不感興趣了。她起身,朝廚房那方走去,想看看他下廚的樣貌。
身上還穿著運動短褲的成炎,系條深色圍裙,高壯身影站在流理台前,看起來很居家。
苞他重逢後相處,她感覺他有過去熟悉的部分,也有令她陌生、要重新認識的另一面貌。
她曾經暗戀年少的他,如今成熟陽剛的他,也令她不由得欣賞,對他的好感再次油然而生。
但她才結束一段感情,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輕易去喜歡另一個男人,就算曾經是同窗舊識曾是暗戀對象的他。
現在的她,不願去接觸新感情,她要全心為夢想努力,期許能實現模特兒生涯的最大目標。
第6章(2)
不多久,成炎做好午餐,將料理端往一旁的餐桌,辛明玥步上前,要幫忙備碗筷。
她從烘碗機拿出兩個碗及兩雙筷子和湯匙,一個轉身,不意和靠近瓦斯爐前,欲端起一鍋湯的成炎擦撞上。
「小心。」成炎驚了下,忙放下才提起的一鍋湯。
他沒料到她會忽然一個大轉身,才沒測好跟她的距離。
她也驚了下,身子一晃,就怕摔破手上拿的碗。
以為她重心不穩,他大掌忙往她腰際扶了一把。
一個簡單動作,卻教兩人同時心一震。她抬眼,怔怔望著他;他微低頭,一雙深眸也凝望著她。
兩雙眼瞅著彼此,各自心跳失序。
他想起她為保護他避免被蜜蜂攻擊,緊緊趴伏在他身上、曖昧且狂野的姿勢,心緒不禁又鼓噪起來。
她也回想起先前在山上,兩人爭搶著要保護對方的情景——她緊緊抱著他,之後又趴貼在他身上的動作,教她原已忘卻的羞窘又浮現起來。
她唇瓣輕啟,想說句話打破兩人對視、有些曖昧的氛圍,可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