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無只是告訴他,若尋到她,他就可以月兌離四十歲的壽命限制,可他總在想真的只是這樣嗎?
「我知道的僅止于此。你們無須再尋我,若我們有第三次相遇的緣分,我自然會出現。」
第20章(2)
然後,直到現在,他三十歲了,十年過去他的身體倒是沒有再出現任何狀況,只是了無口中的她,他仍是半點頭緒也沒有。
當年他只把了無跟他說的話告訴祖父和母親,他身為櫻庭家族的嫡長孫,更是將來唯一的繼承者,他們當然無法接受他壯年早逝的可能,就算機會只有千萬分之一,他們也會傾全力把那個人找出來。
所以祖父才會要他在簽完合約後在台灣再多待一段時日,這些年來舉凡日本以南的國度他去了不少,台灣他當然也去過,他在各個國家停留時就順道學習當地的語言,現在的他可是精通不少國家的語言。
「岡田。」櫻庭朗喚來管家。
「是。」岡田山隨即推門而入。
他是櫻庭朗的隨身管家兼秘書,今年五十歲,能力一流且忠心。
「我們下禮拜前往台灣。」
「是。我這就去安排。」岡田山應道。
少爺不住飯店,也討厭喧嘩跟吵鬧,所以櫻庭家在很多國家都有置產,既然少爺要去台灣住一段時間,那邊的別墅就需要重新打掃整理,還要招聘短期的工作人員。
霸田山離開後,櫻庭朗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外頭一大片的綠蔭。
對于自己的生命是不是會走到四十歲就停止,說真的,他不是挺在乎的,不過他真的想找到夢境里的她,不是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而是他想問她,為何她的雙眼會彌漫著無盡的哀傷,那讓他每回想一次,心就會揪痛一次。
「阿嬤,我回來了!」閻修穗拉開老家的老舊木頭門,欣喜的喊道。
鄉下地方的好處就是到處溜達都不用鎖門的。
她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回應,她便自行進了屋,將她帶回來的大包小包先擱到矮幾上,而後換穿拖鞋,啪搭啪搭的到隔壁鄰居家去了。
外婆的習慣是,在市場賣完菜後回家吃完午餐打個盹,就到鄰居家里玩四色牌。
玩牌兼聊天打發時間,這就是鄉下人悠哉的生活。
閻修穗的老家位于苗栗最北端的三灣鄉,會叫三灣是因為中港溪在其境內形成第三個大灣,位于永和山水庫的水源保護區,鄉民大多都是客家人,民風純樸。
丙然,阿嬤就在隔壁阿春姨家里。
「阿嬤,我回來了啦!」閻修穗在外婆面前就是個愛撒嬌的小女生,她窩到外婆身旁,抱住阿嬤的胳臂。
「不要黏那麼緊啦,這樣阿嬤怎麼打牌?」
閻修穗的外婆關紅豆是個生性樂觀的人,今年六十五歲,由于長期務農,皮膚黝黑,不過她偶爾會畫上很紅的腮紅,頭發也喜歡燙成跟黑人有得拼的卷度,再配上招牌小碎花衣褲,整個人很有喜感。
「阿嬤,我回來你不陪我喔?這一局打完就不要再打了啦!」
「啊你每個禮拜都會回來啊,我看你看到不是很想看了,還是打牌比較重要。」
鄰居們都很習慣她們祖孫倆這樣斗嘴,但每次听到都還是會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必紅豆從桌上抓起三枚十元硬幣隨手塞進外孫女的手中。「去去,去找阿惠買瓶飲料喝,我這邊玩完就會回家煮飯,你大概五點回來就可以了。」
閻修穗開心的收下錢,「謝謝阿嬤的零用錢。」她也知道不可能說動阿嬤不玩牌,她只是想找阿嬤撒撒嬌。
她離開阿春姨的家,先回家騎阿嬤的老爺機車,再去找小學時期最要好的朋友陳阿惠聊天。
陳阿惠是家里窮巴巴,閻修穗則是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她們在小學時期常常被班上家境比較富裕的女生集體欺負,因此建立起友誼,共同對抗那些霸凌她們的女生。
不過閻修穗覺得陳阿惠比她辛苦多了。
陳阿惠的母親生了七個女兒,才好不容易才生下兒子,偏偏她母親在生弟弟時落下了病謗,從此常常進出醫院,她父親只是個木工,不多的薪水不僅要負擔龐大的醫藥費,還得養活八個小孩,家里之苦可想而知,陳阿惠身為長女,讀到國中畢業就沒繼續升學,幫忙照顧弟弟妹妹,有時還會去打個零工。
她十八歲那年嫁給了同鄉,老公家里是種果樹的,在家排行老三,個性勤奮憨厚,很疼愛老婆子女。
她現在在高速公路交流道出口附近租了一間小鐵皮屋賣檳榔,生意還不錯。
「阿惠!阿惠!」閻修穗遠遠的就舉起左手拼命揮舞著,還一邊大喊著。
陳阿惠正好走出來把檳榔交給卡車司機,看到閻修穗騎得搖搖晃晃的,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等到閻修穗騎到店門口,停了車,她沒好氣地道︰「吼,閻修穗,你小心點行不行?這里很多大卡車,你那三腳貓的騎車技術真是太可怕了。」
她剪了一頭干淨俐落的短發,身材有些矮胖,由于時常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糙,不過她的心地美麗又善良。
「沒事啦,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沒遇到受害者呢!」
閻修穗跟在陳阿惠身後進到小鐵皮屋內,陳阿惠從冰箱里拿出一罐閻修穗愛喝的麥香紅茶遞給她。
閻修穗心滿意足的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口,這種炎熱的天氣喝冰涼的紅茶最舒服了。
「啊,還是回家最好。」
陳阿惠一邊熟練的包著檳榔,一邊和閻修穗聊天,「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回來不好嗎?怎麼你跟我阿嬤都那麼嫌棄?」
「是沒什麼不好,可是你每個周末都回來,難道你都不用去約會什麼的嗎?」
「約會?跟誰?」
「男朋友啊,或是正在追求你的男人。」
「沒那種東西。」閻修穗坐在高腳椅上悠閑的晃著腳。
陳阿惠看著這個打小靶情就很好的死黨,閻修穗其實長得挺好看的,高高瘦瘦,皮膚白皙,腦袋又聰明,讀書都是靠自己拿獎學金,就算現在沒有化妝,仍舊清秀亮麗,一雙丹鳳眼好迷人,一頭鬈發因為戴安全帽的關系有點凌亂,可是看起來卻滿性感的,嘴角的小黑痣更是畫龍點楮。
「怎麼可能?」
「真的沒有。」閻修穗說道︰「其實台北漂亮的女生多得是,我這麼普通的長相,就只有你把我當美人兒看待。」
「你少來,騙我這鄉巴佬沒去過台北喔!台北那些女人都是‘妝’出來的,很多都是假象,卸了妝以後就不能看了,哪像你,天生麗質,你的肌膚柔女敕到彷佛用掐的就能掐出水來。」)要不是戴著手套包檳榔,她肯定馬上伸手去掐閻修穗的臉頰。
「嘖嘖,瞧你說話跟個老鴇似的,阿惠,你還是當‘西施’比較適合。」
陳阿惠才懶得理會閻修穗的胡言亂語,她還不了解閻修穗嗎?在不熟的人面前裝得跟什麼似的,跟熟悉的人卻很愛耍賴裝傻,她跟閻修穗的阿嬤都太清楚她這一套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免得下次回來不來找我。」陳阿惠從旁邊的櫃子里拿了一包檸檬薄片餅干給她,順手又將冰箱里的煉乳拿出來。「你這嗜甜的習慣怎麼都改不了,跟螞蟻沒兩樣。」
老實說她沒看過有人像閻修穗這樣吃餅干的,餅干都已經是甜的了,她還要沾煉乳。
「才不一樣,我可羨慕螞蟻了!」
陳阿惠無言,她說不過閻修穗,遂改了話題,「往水庫那條路上的大別墅,前一陣子大肆招攬工作人員,像是終于有人要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