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午飯過後,趙林便招待客人到楓林山賞花去了,要夜宿在楓林山的別莊里,管事知道主子看重金桐蕊,知道她失蹤便也不敢等閑視之,派了接送金桐蕊的車夫老劉同來,又派四名家丁一塊來找人。 老劉說他大約申時就將金桐蕊送回來了,「到了鎮子,姑娘說要在鎮上辨買,讓我在大街讓她下車,她下車之後,便催著我先回府了。」
奉蓮娘已經嚇得面色蒼白,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抽抽噎噎地道︰「點點這兩日是說過等做廚的銀子入袋,她要給咱們各添一身衣裳,她可能是去買布料了,可買個布匹也用不了這麼久啊,肯定是出了意外……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
金桐樹這會兒也笑不出來了。「眼下都還不知道首尾,娘就別先嚇自己也嚇我們了。」
金大秀慌得很。「點點會不會讓人擄了?可咱們家又沒錢,擄了點點有什麼好處?」
吳進蹙眉道︰「大秀,前些時候曾瘌痢不是讓那張廣指使,在街上尋過你們麻煩嗎?會不會是他干的?」
金大秀一愣,似是沒想過這個可能。
「不可能。」任容願斬釘截鐵地道︰「姓曾的若要做些什麼來報復,也不會選在這風口浪尖上,否則豈不是教人一懷疑就懷疑到他頭上了?所以絕不是他,你們再往別處想想,別在曾瘌痢身上兜圈子。」
金桐樹訝異的看著任容禎,心道他怎麼回事,非但臉色鐵青,竟然還把輪椅把手捏得都要斷了似的,不知情的人,看了準會以為失蹤的是他的媳婦兒。
突地,他想到了什麼,澗了潤唇道︰「爹、娘,我在話本子上看過,人販子專挑落單姑娘綁走,賣到外地……」
「不可能。」這回大聲說話的是吳進,他氣呼呼的駁斥道,「咱們秀水鎮一向純樸,又不靠港,從未听聞有人販子出沒,若是有,我身為村長,肯定頭一個知道!」
老劉也道︰「莫說你們鎮子村里了,就是縣城里也沒听過有人販子的,姑娘肯定不是被人販子綁走的。」
金大秀愁眉鎖眼地道︰「若不是人販子,也不是張廣、曾瘌痢那幫人,又會是誰?咱們安分守已,向來和他人無冤無仇……」
任容禎直白地道︰「大叔,當日您救我時,我便是被山賊洗劫了財物又點了穴道,我與邢幫山賊亦是無冤無仇。」想到金桐蕊可能落入山賊手里,他眼下也沒心情再裝殘廢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毒期已過,他本來就能站了,不過是因為還不想離開金家才會繼續假裝。
他這一站起來,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同才來不久的老劉和趙府家丁亦同,他坐在輪椅上,他們自然以為他不良于行。
「任容禎,你……你怎麼能站?」金桐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講話都結巴了。
任容禎認為沒必要對這些人說明他在邊關中毒之事,只是淡淡地道︰「我的雙腿亦是教惡人點了穴,以致于不能行走,如今那穴道自行解開了,便能走了。」
當時他突然能說話也是說啞穴解了,因此金家人不疑有他,眼下找到金桐蕊才是至關緊要之事。
「若真是山賊擄走了點點……」金大秀惶恐不安地道︰「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吳進也是心驚膽跳的。「大秀啊,還是去報官吧,讓官府去找人,憑咱們又怎麼能找到山賊窩去?」
「萬萬不可!」任容禎出聲否決,「驚動官府,必會走漏風聲,即便人不是在山賊窩里找到,也會以訛傳訛,傳成在山賊窩里。」
他點到為止,但所有人也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一個姑娘家落入山賊手里,不管事實如何,清白都毀了。
奉蓮娘顛抖著嗓音道︰「容禎說的不錯,不能報官,絕對不能報官……」
吳常利和金大秀從小就認識,見他讓個外人,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出來主持大局十分不以為然,語帶諷刺地道︰「不能報官,也不知道是誰擄走的,那眼下要如何?要不請個仙姑來問問大丫在哪里啊?」
任容禎瞪了吳常利一眼,吳常利被那凌厲的眼神一瞪,竟是不敢再開口說風涼話了。
任容禎這才環顧眾人說道︰「所有人分頭去找,先到老劉說的點點的下車地點,往那里分散找人,若是遭人擄走,必定留下蛛絲馬跡。」
現在他只希望金桐蕊能夠記得用他給的信號彈。
金桐蕊醒來有一段時間了,但她雙手被捆著,嘴里塞了布,不知道身在何處,也喊不了救命。
這屋子沒窗子,門縫也看不到光亮,門是落了鎖的,外頭一直有人在交談,她听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
她不知綁架她的人是誰,又為何要綁了她,她害怕極了,腦子里不斷出現撕票、先奸後殺再分尸的字眼,想到前世她老爸每每看到類似的社會新聞時都會說,被綁架一定要先假裝昏迷不醒,歹徒擄人肯定是有目的的,不會在被害人昏迷時弄死被害人,所以先裝死最安全,若是歹徒知道被害人醒了,那就是被害人受苦受難的開始。
所以她正在努力裝昏迷,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得裝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若是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家里人沒見到她回去肯定會覺得奇怪,他們會開始找她,那她就有被找到的希望,可若是他們太晚才找到她,恐怕就要為她收尸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她听見門外開鎖的聲音,沒一會兒,門杲然再度被打開來,她連忙閉上眼楮裝昏迷。
之前門也開了幾次,都是來察看她醒了沒有,見她毫無動靜,對方的人又關上了門,但是這回他們並沒有察看她的動靜就又關上門,緊接著她听到一道聲音很是不耐煩的揚起——
「他女乃女乃的,她不會有事吧?怎麼昏迷了這麼久也不醒?」
另一人道︰「我就把她往干草一推,也沒撞著牆,誰知道她會昏了這麼久……要不想法子弄醒她?」
頭先那人同意道︰「也好,省得在這里耗太久,要是天亮就不好了。」
又有一個人道︰「怎麼弄醒?我去打盆水來?」
原先那人道︰「要不要這麼麻煩啊?筒子,你先踹她兩腳,把她踹醒。」
听到三人的對話,金桐蕊怕了,反正都要醒,不如自己醒來得好,她可不想被冷水兜頭淺醒或被踹醒。
她皺了皺眉,輕輕挪了挪身子,緩緩睜開了眼楮,他們舉著火把,她現在能看清楚了,屋子像是廢棄許久,而她眼前有三個男人。
令她訝異的是,其中一個她認得,是二伯父的獨苗金銘文,金銘文隨了他爹,平日里淨做些偷雞模狗的事,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擄了她,她怎麼說也是他堂妹,他據她做什麼?
知道是金銘文綁了她,她就沒那麼害怕了,因為她知道金銘文不學無術,膽量只夠做些雞鳴狗盜的事,要他殺人放火是不可能的。
她眼神輕蔑的瞅著金銘文,倒要看看他想做什麼。
「看什麼看?」金銘文不悅的對她掄了掄拳頭,作勢要打她,但沒真的打下去,而是對旁邊那人哼道︰「筒子,把她嘴里的布拿掉。」
那叫筒子的人如其名,又高又瘦,長得獐頭鼠目,另一個高胖壯實,一臉橫肉眼楮又小到不行的綽號叫賴子豬,負責舉火把,他們也算不上是金銘文的手下,只是平常一起在賭坊和妓院里廝混。
筒子听從吩咐,貪桌了金桐蕊嘴里的布。
第十章 你便使勁大聲喊我的名(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