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目瞪口呆、無言以對的魯大山,沒抓著褲頭的那只手,還懸在了半空中,試圖喚回誤會大了的母親。
算了,總有機會解釋清楚的。魯大山嘆了口氣,突然轉回頭,一下子被背後兩道黑影嚇了一跳,褲頭差點沒抓好。
「啊!嚇死人了,嚇死人了——」其中一道黑影,赫然是由另一頭又進入後院的綦菡,但當她看到魯大山居然還是衣衫不整,而且一回頭又是要月兌褲子的態勢,又嚇得尖叫逃跑。
「啊——啊——好可怕——菡嫂子你跑什麼啊?」另一個跟著尖叫逃跑的居然是魯旦,她看綦菡跑了就跟著跑,綦菡大叫就跟著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于是,魯大山莫名又再次成了罪人。
不知道從哪里又冒出來的魯大娘,手里拿著掃把,朝著兒子直揮。「去去去,還不快滾!站在這里嚇人做什麼?嚇完媳婦還嚇妹妹……」
「娘,我沒有啊,我、我是清白的啊……」
魯大山被一家子三個女人誤會成急色鬼,還沒辦法解釋,只能模模鼻子認了,索性又去後院砍柴,那些堆起來的柴火,足夠他們家用上一整年都有余。
他一直思考著該怎麼面對綦菡,當初他第一次說出兩人是夫妻時,她就堅定的相信了,之後他怎麼解釋都沒用,不得不說被一個未來肯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如此青睞,他也有些飄飄然。
雖然過去在綦府被她欺負得夠嗆,但他不否認第一次看見她時,那精致的小臉蛋令他目不轉楮,甚至是她的任性,有時候在他眼中看起來都是嬌滴滴的可愛,所以他甘心情願守在她身邊,為她擋去危險,從沒有過埋怨,因為他根本舍不得這般美好的人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綦菡在他心中,就是這麼一個令他又愛又恨的獨特存在,縱使現在是她硬要黏著自己,他也無法違逆道德對她做些什麼,他不希望萬一她哪天恢復了記憶,她會後悔,甚至是恨他。
在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魯大山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回到了房內,卻又被床上一抹端坐的人影嚇了一跳。
當然他不可能像綦菡一樣喊著好可怕然後尖叫逃跑,只是本能的擺出了攻擊姿勢,但在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後,他的一雙濃眉深深地皺了起來。「綦菡,這麼晚了,你跑來我的房間做什麼?」
「娘叫我來的,她說夫妻本就該睡在一房。」綦菡認真地回道。
「我們不是真的夫妻,豈能睡在一房?」他娘簡直亂點鴛鴦譜,他在心里哀叫著。
她瞧他又要拒絕她了,俏臉微皺,居然一副要哭了的樣子。「相公,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我……我沒有討厭你啊!」魯大山急忙喊冤。
「那你為什麼不直說我們不是夫妻?」綦菡控訴道。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們本來就不是……好了好了,你可別哭啊!」魯大山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淚,明明這小泵娘小時候又凶又刁蠻,怎麼哭起來軟綿綿的令人無力招架?
「所以我們是夫妻嘍!」她快速收起了眼淚,像變戲法一樣轉成一記笑臉,「大山,夫妻要一起睡的,是吧?」
他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反應。「那個……這個……」
她一步步朝著他逼近,他下意識一步步退後。
綦菡才不管他的退卻,突然撲向他,將他撲倒在床上,「大山,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曉得夫妻是要一起睡的,還要一起做一些羞人的事,對吧?可是你都沒有告訴我,這些年來連踫都沒踫我一下,害我們浪費了好多時間。」
她笑得柔媚,那少女的氣息讓魯大山都有些茫然了。
「其實啊,我好像記得有人教過我,如何在床上服侍自己的丈夫,你今晚想要用哪一招呢?是要雙飛式、燕尾式、龍騰式,還是鳳翔式……」
什麼龍飛鳳舞的?短暫陷入她柔情的魯大山,下一個眨眼突然間回過神來,理解她在說什麼之後,差點一管鼻血噴了出來。
「不不不,沒沒沒,不行不行不行……」魯大山一把推開她,離開床三大步遠。「不行,綦菡,我們不可以那麼做。」
「你真的嫌棄我……」綦菡眼中又浮起了淚光。
「不是,我不是嫌棄你……」魯大山無奈至極,看著她那要哭要哭的模樣,不知怎地有些不舍。
她原本是那麼驕傲自信的,都是因為被他害得失憶,又長久跟在他身邊,被他不斷拒絕,才變得這麼膽小怯懦。 越是看著這樣的她,他心中的罪惡感越重。
「是這樣的。」他清了清喉嚨,決定曉以大義。「綦菡,你年紀還小,這麼小不適合圓……那個圓房的。這件事,呃,等你長大再說吧。」說完,他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房間,不敢繼續和她糾纏下去。
他知道自己對她始終會心軟,但這件事情攸關她的名節,心軟不得啊!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她是個含苞待放的小美人,即使心里對她有些芥蒂,但在她刻意的引誘之下,他真有些招架不住,還是先走為妙。
然而,他心中的那些掙扎,綦菡卻是一點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再一次從她身邊逃開了,這令她很是沮喪,她對著房門口,幽幽地低喃道 「大山,我十一歲時,你可以說我還小,但如今我早已及笄了,已經不小,是個大姑娘了……」
不知不覺地,綦菡陷入了一種自憐情緒,似乎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得到丈夫的喜愛。
第2章(1)
半年過去了,綦菡學著如何當一個好妻子,但她總覺得自己遇到了瓶頸,怎麼做都做不好。
有幾次她試著要做菜給魯大山吃,他雖然跟她說她不必下廚,但還是吃了她做的東西,可是她慢慢地發現,他吃東西的時候表情很奇怪,而且他也不讓魯大娘及魯旦吃,一開始她還以為他是喜歡她做的菜而沾沾自喜,但後來她好奇地嘗了一口,差點吐出來。
虧他還吃了大半個月,真是難為他了,難怪他吃東西時總是表情古怪,一副艱困的樣子,更難怪他不敢把她做的東西讓魯大娘及魯旦吃。
于是,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綦菡不再煮菜了,魯家人顯然也松了口氣,但他們不經意的表情落在她心中,不免掀起了苦澀的傷感。
她究竟遺忘了什麼?為何什麼都做不好呢?
但綦菡不願就這麼認輸,既然她廚藝不行,那她就幫忙打理家務。可是這半年來,她一共打破了五只花瓶,掃斷了六支掃帚,砸毀了三組茶具,更不用說上回還差點把魯家的祖宗牌位給揮出了窗戶之外,嚇得眾人一身冷汗。
然後,她也不再做家務了。
綦菡的失落感越來越大,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不管想做什麼都幫了倒忙,簡直令人灰心,虧得魯家人氣量大,魯大山也不介意,否則換了一個夫家,她怕早就被休離了幾百次。
綦菡的低落,自然落入了魯家人的眼中,于是魯大娘讓魯大山到應化城里買了些布料,手把手的教起了綦菡如何裁縫衣服。
綦菡終于有了些精神,全心全意的向魯大娘學習,就是想做出一件衣服給魯大山。看著丈夫穿著自己精心制作的新衣,那種成就感是難以言喻的。
又過了一個月,綦菡終于將魯大山的新衣做好了,那是一件深藍色的外袍,領子上還綴著白邊,雖然樣式樸素,卻是她花了無數精力,手指被針刺了上百次之後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