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當然知道,可是相看媳婦乃至下聘、過禮都得由你父母親出面。」
「皇上已經答應賜婚了。」
「什麼?」秦老夫人太驚訝了。除了皇子,皇上從來不給人賜婚。先皇曾經說過,皇上出面保媒,這姑娘家如同得了一道護身符,夫家若是惹她不開心,她動不動拿皇上壓人,皇上豈不成了罪人?
若夫妻不同心鬧不愉快,礙于皇上顏面又不好和離,皇上沒能成就一對佳偶,反而制造出一對怨偶,這又是一個罪過。所以,別說皇上不喜歡給人賜婚,一般人也不喜歡皇上插手親事。
「因為我差事辦得好,皇上答應給我賜婚。」秦豫白笑得像個孩子似的,可是秦老夫人還是心存疑惑。
「皇上真的答應給你賜婚?」
秦豫白用力點點頭,「皇上真的答應我了,祖母可以放心。」
「若是皇上賜婚,國公夫人不答應也不行,可是,」秦老夫人嘆了聲氣,「你們的關系只怕要變成仇人了。」
「我們的關系只怕早就是仇人了,我就是委屈自個兒討好她,她也不會因此不為難我。」秦豫白的聲音很輕很柔,可是透著一股陰森森的冷意。
秦老夫人想勸他不要跟國公夫人對干,這對他沒有好處,畢竟她是他名義上的嫡母,她一個孝字就可以鬧得他不得安寧,可是張開嘴巴半晌,繞在舌尖打轉的勸說還是咽下了。
這孩子在人前一直都是溫文儒雅,沒有人不喜歡,倒是藍玉欣愛與人斤斤計較,人緣不佳,他們母子鬧不偷快,她還不見得能佔到優勢。
「祖母不必擔心,她不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會與她過不去。」秦豫白從來沒將藍玉欣放在眼里,她在他眼中就是個無知的女人,看不清楚國公府的爵位一點價值也沒有,還不如他將來上戰場拚搏,給自個兒掙爵位。
秦老夫人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你是好孩子。」
秦豫白眼神閃過一抹冷冽,他曾經是好孩子,可是那個女人逼著他變成了可怕的雙面人,不過沒關系,總有一日,她曾經對他做過的事,他會一一還給她。
第十二章 蛛絲馬跡泄真相(1)
「這個孽子!」匡啷一聲,安國公夫人藍玉欣氣得拿起手邊的茶盞往地上一摔,瞬間碎了一地。
「我就知道,他如何舍得放棄安國公府的爵位?不過是嘴巴說說,真當我是傻子,那麼容易上當嗎?」
雖然早料到那個妖孽看不上她挑選的姑娘,可她還是想試上一試看看他有何反應,沒想到他毫不留情地踐踏她的面子,故意當著丫鬟婆子面前將那些畫像全燒了,如今國公府上上下下都在笑話她。
「大少爺也許只是看不上夫人挑選的姑娘。」魯嬤嬤自幼伺候藍玉欣,可是一點也不贊成她的作法,大少爺若真的娶四品官的女兒,夫人這個滴母只會落個惡名,畢竟大少爺佔了嫡子名分,如今又深受皇上寵信,就是娶公主、郡主也成。
藍玉欣惡狠狠的一瞪,「你以為他是傻子嗎?若他無意爵位,難道他能娶個國公府的嫡女嗎?」
「大少爺也沒說要娶國公府的嫡女。」
藍玉欣冷哼一聲,「你等著吧。」
這時,大丫鬟雨花走上前,遲疑的道︰「夫人,奴婢听見一事不知是否該說。」
藍玉欣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有話直話,干啥遮遮掩掩?」
「我剛剛听見明德居的丫鬟在閑聊,好像皇上要給大少爺賜婚。」
「你說什麼?!」藍玉欣激動的站起身。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無意間听見丫鬟在閑聊,應該是大少爺告訴老夫人的。」
藍玉欣搖著頭,像是失魂似的呢喃,「不可能,皇上不會給皇子以外的人賜婚。」
魯嬤嬤也知道確實如此,連忙吩咐雨花再去明德居打听清楚。
「夫人,這必是誤會,皇上不至于如此寵愛大少爺,連祖制都忘了。」魯嬤嬤安撫的攙扶藍玉欣坐下。
「不對,皇上是明君,從來不會為了某個人壞了規矩,就拿妍嬪娘娘來說,皇上再寵愛娘娘也不曾允過娘娘回家探望父親……對了,先皇確實說過不為皇子以外之人賜婚,但並未明文規定,皇上給他賜婚,誰也不能說不可以。」藍玉欣用力抓住魯嬤嬤的手。
「夫人忘了嗎?太後最敬愛先皇了,如何能允許皇上壞了先皇的規矩?」
「對哦,我怎麼忘了呢?」藍玉欣頓時緩了一口氣。
「皇上答應了又如何?只要太後那兒不松口,皇上終究要改變心意。」
這會兒藍玉欣徹底放心了,因此雨花打听消息回來,得知皇上賜婚乃秦豫白用功勞換來的賞賜,藍玉欣也不再激憤難平,甚至揚言道︰「他不肯乖乖的選一個,我會讓他識相一點。」
在嚴妹窗認知當中,皇上是喜怒無常的存在,他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看誰不順眼,隨便弄出一個罪名就可以砍了對方的腦袋,總之她對皇上的印象不太好,
無關他是否殘暴不仁。所以對于面聖一事她是不安的,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會擺出父親摯友的姿態,父親雙膝剛剛跪下來請罪,皇上就上前將他扶起來,還親切的一一問了他們三個孩子的名字,給他們貴重的見面禮,然後,他們三個就被趕出來了。
許久,嚴明德都無法回過神,他們長期以來的躲藏竟以這種方式落幕,是不是太不符合邏輯了?好吧,她不清楚父母遭遇多少次生死存亡,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不過,早知道事情如此輕飄飄的結束了,爹娘過去何必藏得如此辛苦?
「丫頭,你還好嗎?」嚴明清從來沒見過姊姊如此沉重的表情。
「我們真的沒事了嗎?」嚴妹窗當然很高興事情輕輕松松了結,可是落差太大了,感覺很失落又很不真實。
「皇上不會為難爹娘。」嚴明清是個直截了當的人,感覺到什麼就認定什麼,不像嚴妹窗一件事情可以翻來覆去研究出多種可能。
「你確定?」
「若是皇上會為難爹娘,何必對我們如此客氣?」嚴明清左看看右看看,相隔十步就有一名侍衛,聲音轉為低沉,「你知道這是哪兒嗎?皇上的私人莊子。」
「我知道啊,這是很適合軟禁的地方。」
「嗄?」
嚴妹窗忍不住搖頭嘆氣,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為何不會轉彎呢?
「你能不能多多使用腦子?這兒的戒備如此森嚴,我們出去不成,人家進來也不成,你說這兒好嗎?在我看來,這兒不過是最頂級的牢房,別說在這兒住上一年,就是幾日我都懷疑自個兒會窒息而亡。」
頓了一下,嚴明清的態度轉為謹慎,「沒有這麼可怕吧。」
「你已經遭到軟禁還覺得不可怕,你真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一種人。」
嚴明清懊惱的一瞪,「你才不可思議,好嗎?」從小苞姊姊斗嘴,他已經很習慣她冒出奇怪的詞句,也都能懂她的意思。
一頓,嚴妹窗認同的點點頭,「我確實不可思議。」她是穿來的,若是還像他一樣的腦子,她還不如直接撞牆,實在太丟臉了。
嚴明清真的是啞口無言,這個丫頭從小就很怪,而且怪得理直氣壯,反倒一副別人都不正常、腦子有問題的態度,真不知道她哪來如此強大的信心。
「清哥兒,我不是要打擊你,可是以後在京城生活,你的腦子一定要振作一點,多想一點,要不,你給我留在家里種草藥算了,免得我成日擔心你遭人算計。」「我、我又不是笨蛋,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楚。」嚴明清當然清楚自個兒的弱點,但是老讓這丫頭視為需要照顧的孩子,他真是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