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別看他像個沒出息的紈褲子弟,事實上他的身手可好得很。說起來,這也是因為他很怕死,畢竟他的身分很容易教人生出是非,一直待在父王身邊的弟弟們也盼著他有個萬一。
習武保護自己是必然,不過,自從皇上允他回到燕州,他的腦袋瓜就不再那麼吸引人了。
結論是,高手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跟蹤他,只是想擺月兌對方,他需要費點功夫。
回到客棧,梁士祺連喝了三盞茶方才覺得自個兒緩過氣來,真是累死人了!
「你認為這是哪邊派來的人?」梁士祺最討厭被人家跟蹤,這就好像後面跟著一只吵死人的蒼蠅,一刀殺了他,不但小題大作又會讓自個兒很惹眼,但是放任他當你的尾巴又覺得很嘔。
如今他不過是個落魄藩王的世子,用得著盯著他嗎?
文郵想了想,腦海只有一個人,「齊莫閻派來的人嗎?」世子爺見齊莫閻好像沒有派護衛的意思,不免有些惱了,索性在酒樓前面鬧了一出,小小警告齊莫閻。
略一思忖,梁士祺苦惱的搖搖頭,「我覺得章家應該不清楚他的底細,可是又覺得章家不至于如此糊涂,沒仔細查清楚底細就將人放進來了。」
「世子爺若能知道他的底細,章家就能牢牢抓在世子爺手上了。」
梁士祺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我知道得太清楚了,章家只會看上我的頂上人頭。」
二皇子若能如願登上大位,最先處理的就是掌握底細的合伙人,所以啊,凡事留幾分糊涂不是壞事。
「若非齊莫閻,究竟誰派人跟蹤世子爺?」
「我懷疑是章家的人。」
文郵怔愣了下,「為何是章家的人?」
「我可以跟章家互換利益,當然也有可能跟其它人互換利益,章家防著我,派人盯著我也是情有可原。」
琢磨了一下,文郵心有疑惑,「章家剛剛跟世子爺合作,彼此的關系還不穩固,挑在此時惹惱世子爺不是給自個兒找麻煩嗎?」
是啊,雖然他與章家接觸時日不長,但是看得出來章家都是聰明人,最要緊的是行事謹慎,並未因為妍嬪娘娘受寵就真當自個兒是國舅家,皇上還曾多次贊賞章家門風好,要二皇子多與章家親近。
「可是,若非章家還會是誰?」
「卑職不知道,可是總覺得不像章家的作風。」
「無論是不是章家,這事得弄清楚。」
「不如我們反過來跟蹤對方?」
梁士祺搖著頭,手指又開始敲著炕幾,「今日順利甩掉對方,卻也驚動對方,想必暫時不會派人跟蹤我,你想反過來跟蹤對方也沒機會……看樣子,這事還是得從章家那兒下手。」
「這是為何?」
梁士祺自嘲的唇角一勾,「我這個寧王世子听起來很風光,可說到實權還不見得比得上章家,人家為何要跟蹤我?若說我做了什麼大事,就是與章家合作,我突然引人注目若沒有章家的原因在內,我絕不相信,所以這事得從章家下手豐,也可以確定是不是章家派人跟蹤我。」
「世子爺不方便進京,這事就交給卑職吧。」
「不,這事交給成華。雖然成華身手遠不及你,但勝在機靈,更知道如何應付章家。」梁士祺下了炕,轉去小書房,「我立即修書一封給章大人,你讓成華進來。」
文郵領命退出房間。
「你說,寧王世子發現你的人?」秦豫白的聲音很溫和,但是站在他前面的陳掌櫃卻莫名的一顫,感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上來,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寧王世子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難纏。」關于秦豫白,陳掌櫃听過很多傳聞——此人如三月春風,美好柔和,可是想進入鐵衣衛的人,各個都是經過殘酷考驗的頂尖高手,若他真的像外表一樣溫潤如玉,絕不可能成為鐵衣衛第二號人物,而他不過十八歲;還有一說,他能夠在鐵衣衛呼風喚雨,是因為他相貌俊美迷得皇上暈頭轉向,深得皇上寵信。
無論有多少閑言閑語,撇開他是鐵衣衛副指揮使不說,他最引人注目的身分是安國公長子,而安國公不只是皇上表弟,更是皇上的伴讀,兩人比親手足還親近,盡避如今安國公迷上出海,不在朝堂,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還是無人能及。
「若我知道錦衣衛如今連跟蹤一個紈褲子弟都辦不到,我不會請你出面。」
「寧王世子絕不是紈褲子弟。」
「那寧王世子是什麼樣的人?」
「寧王世子很狡猾,雖然長年不在寧王身邊,但卻深受寧王信任看重。」
「寧王自個不行,他不信任看重長子,難道還盼著其它更不成材的兒子嗎?」
雖然秦豫白的口氣至今沒有一絲絲責備,陳掌櫃卻越來越緊張,「那個……寧王世子跟著皇子們讀書習武,總是居于中間,這就表示他懂得審時度勢,如何會是一個紈褲子弟?」秦豫白狀似同意的點點頭,「如此說來,只要對方有點本事,錦衣衛就什麼事也辦不成,是嗎?」
「……不是,只是寧王世子很可能是個高手。」
秦豫白終于知道皇上為何堅持建鐵衣衛,這些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的錦衣衛過慣安逸日子,辦事能力太差了。
「好了,你不必再插手管寧王世子的事。」見陳掌櫃似乎還有話要說,秦豫白舉起手阻止他,「這事我不會上報皇上,不過,下不為例。」
陳掌櫃松了一口氣,「多謝秦大人。」
「寧王世子如今住在哪兒?」
「歡喜樓客棧。」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聞言,陳掌櫃趕緊告辭離開。
簫河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這些錦衣衛真是越來越不行了!」
「他們已經被地方權貴官吏養廢了。」
「難怪這麼多年來,石閔俊可以帶著安平郡主躲過搜索。」
「寧王世子都應付不來,更別說石閔俊那樣的高手。」秦豫白頓了一下,「我們對寧王世子的了解太過淺薄了。」「寧王世子在京城權貴子弟當中確實不顯眼,人人對他的印象只有六個字——喜歡吃喝玩樂。」
唇角一勾,秦豫白不能不承認自個兒失算了,表現在外的不過是想讓人知道的面貌,他不也是如此嗎?「若是人人都覺得你只會吃喝玩樂,這也是很了不起的事。」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畢競藩王的世子太過出色了,很容易招來殺身之禍。」
「若他沒有野心,也許會甘于當個不出色的世子爺。」可惜,皇家的人從來不缺野心,只是機會不站在你這邊,你也只能強迫自個兒別冒出頭,而顯然寧王世子是一個善于隱忍的人,要不在京城那麼多年,四周皆是聰明絕頂、善于耍心機之人,為何沒有人看出來他是個高手?
簫河若有所思的抿著嘴,「混進盛安那些北齊勇士是不是跟他有關?」
「寧王世子再有野心也不可能與北齊勾結,至少不是這個時候。」如今寧王府很窮,寧王世子有興趣的應該是如何掙銀子。
「無論如何,人是寧王放進來的,若說寧王世子與此事毫無關系,我不相信。」
「確實,若非寧王世子在其中起了作用,寧王應該不會上書,不過寧王世子只怕也是無意間成了別人手上的棋子……不,也許他很清楚,可是在利益考慮下,他不能不妥協。」
「若寧王世子是個有本事的,不應該不清楚對方底細就摻和其中。」
「錯了,不清楚才有機會將自個兒摘出來。」
細細一想,簫河就懂了,「原來他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