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明白,難道一個鋪子就可以教寧王靠上去?」
「這鋪子很可能只是甜頭,後面一定還有更大的利益。」
「寧王不是性喜安逸,為何願意冒險將自個兒陷入困境?」
「那間鋪子明面上絕對讓人挑不出錯處,寧王不至于就此陷入困境。說白了,寧王有把握將自個兒撇得一干二淨。」
「可是,皇上只怕從此惦記著寧王。」
「寧王安分守己,難道皇上就不會惦記著他?寧王世子可是在京城待到十八歲,還不能不娶皇上屬意的悍婦為妻,方能返回燕州。寧王是個聰明的,很清楚自個兒能踩到的底線。」
簫河忍不住皺眉,這些個姓梁的一個比一個還狡猾。
「陳掌櫃還查到什麼?」
「仁和堂以五百兩將萬應丸的方子賣給那兩位北齊勇士。」
秦豫白為之一怔,「五百兩?」
「據說萬應丸的方子是董老大夫從江南一位落難大夫那兒買來的,當初雙方約定仁和堂只能在江北販售。仁和堂並非商賈,能力有限,過去販售的範圍只在幽州、燕州和蘭州,所以董老大夫同意以五百兩將方子賣給那兩位北齊勇士,條件是不能在仁和堂的地盤上用。」
秦豫白若有所思的唇角一勾,「這可有意思了,一張方子賣了五百兩,說起來不貴,但是有所限制,說起來也不便宜,不得不說這個算盤打得剛剛好,賣方子的人很聰明,如今這張方子在外人看來並非仁和堂獨有,但卻很有價值。」
「陳掌櫃還說,董老大夫確實提過萬應丸非他的方子,但也不樂意提起取得方子的經過,因此醫館的伙計甚至以為這方子是董老大夫所有。」
聞言一笑,秦豫白確定道︰「萬應丸當然是董老大夫的方子,不過是擔心自個兒太過惹眼了,便謊稱方子是從其他大夫手上買來的,這方子當然也只能賣五百兩。這位董老大夫倒是個機警的,若是他索要千金,說不定過些時候他就遭人擄到北齊。」
「不過,陳掌櫃認為萬應丸應該不是董老大夫的方子。」
「哦?」
「董老大夫行醫三、四十年不曾制作藥丸,直到四年前仁和堂才陸陸續續推出各式各樣的藥丸——消暑丸、醒腦再造丸、避子丸……後來北齊開始蠢蠢欲動,不時小辨模擾邊,仁和堂才推出萬應丸。」
沒錯,若這些藥丸是出自董老大夫之手,早該問世了,也就是說,董老大夫後面有另外一個大夫,此人因為某種原因不方便站在人前。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事,北齊勇士混進盛安的目的更為重要。
「你傳話給陳掌櫃,盯緊那間江南綢緞的鋪子。」
「是。」
「還有,陳掌櫃可有郡主的消息了?」
「他們查過幽州所有的醫館,並未有人見過郡主,倒是仁和堂的董老大夫見到畫像時神色有些不對勁,不過他直言此人像極一位遠在京城的友人。後來陳掌櫃暗中打探得知他三十幾年前四處游歷路過京城,他是婦科聖手,有可能給清寧長公主治過病。」
細細琢磨,秦豫白搖了搖頭,「相隔三十幾年未見,董老大夫竟然一眼就認定畫像上的人是清寧長公主,這不合常理。我更相信董老大夫認識郡主,而且相熟,還知道郡主貌似其母。」
「陳掌櫃認為,即便董老大夫錯認畫像上的人為清寧長公主,董老大夫應該也見過郡主,至于何時見過這就難說了,可是醫館其他人確實沒見過郡主。」「郡主也許從來沒去過醫館,或者去過,只是未曾以真面目見人。」
「若是如此,想要找到郡主還是得從董老大夫身上下手了。」
「即使董老大夫與郡主相熟,他也不見得清楚郡主的下落。」
「要不要秦烈暗中盯著董老大夫?」
略一思忖,秦豫白搖頭道︰「如今已經驚動他了,他出入勢必更為謹慎小心,盯著他只怕也是白費力氣,不如我先試試他。」
第三章 餛飩攤的常客(1)
餛飩鋪子如期開張了。
嚴妹窗認為身為穿越人士,若不好好運用現代那一套行銷策略,實在對不起上天給她的「金手指」,于是開張前三日,凡是來攤子吃餛飩便送一盤鹵花生,可想而知,生意當然是強強滾,尤其用膳時間,不但坐無虛席,還有人願意窩在樹下吃。
忙了幾日終于上軌道了,嚴妹窗趕緊狗腿的送一碗餛飩孝敬董致遠。
「以後舅公想吃餛飩,讓人出去說一聲,他們會立即送一碗進來。」
「生意如何?」董致遠隨口問了一句。
「生意要做得長長久久,短短幾日看不出來。」嚴妹窗卻是眉開眼笑。顧客吃了皆說好吃,不管是餛飩還是鹵味小菜,而且已經有主顧客幾乎天天都來,吃餛飩時也順道點上一兩樣鹵味小菜。
董致遠滿意的點點頭,這丫頭就是這一點好,有自信,但是不驕傲。
「對了,你娘最近可有進城?」
怔愣了下,嚴妹窗搖搖頭,「爹不在,沒有人管得住雍哥兒,娘不敢出門。」說起來很奇怪,娘從不單獨出門,若不當爹的跟屁蟲就是當她的跟屁蟲,而有本事阻止雍哥兒在泥巴里面打滾當土人的,只有爹和她,因此爹一不在,娘就成了宅女,成日盯著雍哥兒讀書練字。
「那就好。」
眼楮微眯,嚴妹窗若有所思的打量董致遠,「怎麼了?」
「沒事,最近城里不太安寧,你娘生得如花似玉還是別進城,你也是,又不是出來行醫救人,別老是往城里跑。」
「若不是為了盯著那三個小家伙將餛飩攤子做起來,我做藥丸都來不及了,哪有閑功夫日日往城里跑?」雖然她娘生得如花似玉,可是出門一定要易容——女扮男裝還不夠,膚色變暗,再配上一顆三八痣,感覺很怪,誰看了都會退避三舍,至于她,身上的玩意兒可多了,想欺負她,最後只會反過來挨她一針,痛得鬼哭神嚎。
董致遠唇角抽動一下,她自個兒跟人家一樣大,竟然說人家是小家伙。
「我看那三個家伙聰明機靈,又有我在這兒坐鎮,你不用擔心他們應付不來,明日你就別來了。」
「舅公會煮餛飩嗎?」雖說陳山有當廚子的天分,她教一遍,他就可以分毫不差做出來,但廚房的功夫是經年累月磨練出來的,半個月的苦練只能保證煮好餛飩。
董致遠那張臉頓時一僵,「照顧那三個家伙還得會煮餛飩嗎?」
「這是當然,他們忙不過來時我得幫忙啊。」
略微一頓,董致遠擺了擺手,「不管你,反正你又不像你娘。」
「我娘怎麼了?」
「沒事,總之盛安近來多了一群外來的難民,姑娘家還是別獨自上街,知道嗎?」
「人家難民忙著為寺院墾荒,舅公干啥說得人家好像成日游手好閑的無賴?再說了,我在盛安可以橫著走,誰敢欺負我?」雖然她不喜歡行醫,但是藉著醫術跟人家建立關系,她倒是很擅長,也因此走遍盛安大街小巷的鋪子,少有人不認識她。
「我都忘了你這丫頭是個小霸王。」董致遠忍不住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嚴妹窗做了一個鬼臉,嘀咕的說了一聲要出去忙了,便轉身走出去,沒想到正好撞上隨伙計進來的秦豫白和簫河。
嚴妹窗見了一怔,趕緊收回視線,不過實在是太緊張了,以至于路過他們身邊時,伙計喊了一聲「小大夫」,她都沒有听見。
回到餛飩攤,嚴妹窗心髒還怦怦怦的狂跳。怎麼會在這兒遇到他們?他們會不會認出她?這是廢話,他們想必牢牢記住她,以便哪日改變心意想宰了她,他們可以找到人。若是從此不見,他們可能會漸漸忘了她,可是偏偏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又見面了,再一次挑起他們的記憶,他們會不會覺得殺了她比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