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漸沉,虞父才桿出了合格的超長的一根面條,然後在虞靜姝的指點下,笨拙地生了火燒開了水,煮了一鍋壽面,還打了五顆雞蛋進去。
虞母一直很開心,從早上虞靜姝踏進家門開始,到虞父嚷著要親手給她做壽面,一直到天黑才吃上面,她笑個不停,眼里還含著淚花,看起來整個人都散發出幸福的光暈。再看看正在和父親拌嘴,直嚷著一碗面吃不飽的弟弟,以及明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母親身上,只會傻笑的父親。虞靜姝搖搖頭,笑著將自己碗里的面扒拉了一半到弟弟的碗里。
看著兩鬢微白卻恩愛異常的父母,虞靜姝突然意識到了些什麼,為什麼要一直揪著過去不放呢?她和盛允楨的過去,無論悲喜與否,都已經成為過去,永遠也不可能再重來。今生今世,不管她是他的妻還是妾,都注定要與他共度一生,那麼是要選擇把自己困在過去,慘兮兮地過一生,還是忘記過去,快快活活地過一生?
這還用問嗎?她又不是傻子,既然盛允楨現在願意對她好,她也可以享有現在快樂的生活,又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呢?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虞靜姝是真放下了。
這天夜里,她睡在昔日出閣前的小床上,竟夢到了初遇盛允楨的那一幕。那一日,陽光明媚,溫文儒雅的公子獨自走在郁郁蔥蔥的樹林里,因為口渴而向她求助。他面容俊美又隱約帶著幾分羞赧,悄悄地瞥見了她的容顏之後,更是莫名有些臉紅……
匆匆辦完事,趕到回府中的盛允楨居然找不到虞靜姝的蹤影,對他來說,這簡直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後來問了下人,才知她是回了娘家,他連忙又匆匆趕到了岳父家中。
虞靜姝一見他便嚇了一跳,問道︰「不是說七八日才能回來嗎?這才幾天啊,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見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在一旁偷偷地笑,盛允楨也就沒好意思說,其實他是想早些回來見到她,這才火急火燎地辦完了事,然後急急忙忙趕了回來的。不過見她待在娘家,小日子過得似乎還挺愜意,盛允楨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又像獻寶似的,將一路上替她收羅來的各式禮物一一呈上。
看著琳瑯滿目的各式璀璨的寶石、名貴的首飾,以及精巧、別致的小玩意等物,虞家人都被驚住了。已經決定將不愉快的一切盡數忘卻,虞靜姝大大方方又高高興興地收下了他的禮物,然後還轉贈了一些給父母、兄弟。
這還是虞靜姝頭一回沒有抗拒他,還滿心歡喜地收下他送的禮物,這簡直就令盛允楨欣喜若狂。而虞家父母見小兩口恩恩愛愛的,也終于放下了心,索性催他們倆趕緊回去。
兩人回到府中,先向盛家父母請了安之後,又相攜回到了小院里。覺察到虞靜姝的態度似乎有了些轉變,盛允楨便嘗試著再一步的逼近。
當夜已深,兩人都沐浴餅,齊齊躺在床上的時候,盛允楨大著膽子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縴腰處。要是放在以往,她肯定就氣急敗壞地拍掉他的手,然後氣呼呼地抱著枕頭要去榻上睡。可是今天,她似乎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盛允楨的心評評亂跳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的手開始在她的身子上四處游移,還可以感覺到她全身都變得僵硬無比。他開始大著膽子,哆嗦著手,游移到她豐盈的胸脯處,捉住了讓他魂牽夢縈的柔軟,揉搓了幾下之後,他嫌棄衣料影響了手感,索性將他那溫熱、粗糙的大手探進了她的衣底。
……
轉眼冬去春來,天氣變得越來越暖和,盛允楨也待虞靜姝越來越好,兩人簡直好得就像蜜里調油一般,盛允楨每天只是去外院讀書而已,還要打發明溪一天四五次地去看看虞靜姝到底在做什麼,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和想玩的。
而虞靜姝則發現自己的胃口似乎越來越好,而且好像還長胖了。出嫁前,虞母給她做的那些衣裳已經沒有一件能穿得上了。她有些著急,一方面是趕緊叫了府里的繡娘過來,讓給自己裁幾套新衣裳穿穿。另一方面,則開始有意地減少進食。
侍女春花很快就發現了少夫人的異常,連忙向公子稟報。盛允楨一听就急了,扔下了書本就匆匆趕回了後院。
虞靜姝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卻也知道這是他的一番好意,便向他解釋了幾句。不料她才說了幾句話,突然就覺得一陣頭暈,跟著就倒在了他的懷里,人事不知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盛允楨則怔怔地守在她的床邊。見她醒了,他連忙喊了一聲︰「娘子……」
其實虞姝靜並不喜歡盛允楨喊她娘子,因為她嫁給他已經快一年了,直到現在也沒能給他懷個孩子。依著盛家的家規,這休妻是出休了的,而且他也親口應過她,降她為妾,所以她不是他的娘子。
「娘子,我們、我們有孩子了,大夫替你診過脈,你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盛允楨語無倫次地說道。
虞靜姝一愣,縴手不由自主地就撫上了自己的小骯。他說什麼?啊,他剛才說,他們有孩子了,等等,他說他們有孩子了?天,孩子,怎麼她發胖不是因為胃口太好吃太多,而是因為她懷孕了。
她懷孩子了?她懷了他的孩子?虞靜姝不敢置信地模著自己略微有些變硬的小骯。她真的懷孕了?現在就在她的小骯之中,有一個小小的孩子正蜷縮著,睡在她的肚子之內?
再看看盛允楨面上的狂喜,她終于笑了,可眼里卻在一瞬間就噙滿了淚光,「真的?這是真的?我、我懷孩子了?」
盛允楨高興得簡直就快要哭出來了。他抓著她的手,激動萬分又顛三倒四地說道︰「娘子,我、我要個女兒,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娘子、娘子,我真是快活得緊。」
他的歡喜毋庸置疑,可娘子二字,卻像一盆冷水一般,把虞靜姝給澆了個透心涼,她突然冷靜了下來。縴手撫著略顯得有些發硬的小骯,虞靜姝愁思萬千。如今她不是他的妻,她是妾啊,大戶人家規矩甚重,妻室未過門之前,妾侍是不能懷孕的,否則就會亂了禮法綱常,嚴重的話,甚至可能還會令盛家仕途有阻。
那麼這個孩子她不能要嗎?虞靜姝頓時又陷入了苦悶之中。
守在榻邊的盛允楨很敏感地體會到了她恐慌而又不安的情緒。他喊了一聲娘子,然後驚疑不定地想,她為什麼這樣憂傷?難道說她不願意為他生養孩子?
兩人的情緒都有點激動,雞同鴨講了一陣子之後,虞靜姝覺得這件事可不能含糊,定要和他說個清楚才行。于是她一邊哭,一邊質問他,盛家是不是有新婦入門一年無所出的家規。同時她還控訴他,那天夜里,其實他已經把她降為了妾侍……
盛允楨簡直呆若木雞,他終于明白了她的糾結,不由得覺得又好笑又好氣,說道︰「我什麼時候把你降妻為妾了?不要胡說。至于我們盛家的家規,只要我不納妾,難道爹娘還能綁了我不成?傻姑娘,我一直到了二十三歲才遇到你,和你成了親,可也沒見父母、長輩們拿著家規來說事呀。」他寵溺地看著她,無奈地說道。
听了他的解釋,虞靜姝這才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暗罵自己笨。是啊,他從來也沒寫過休書給她,充其量也就是任由她搬到了西廂房去住而已,恐怕只是她在心里默默地以為他同意了便是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