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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心頭寵(上) 第3頁

作者︰上薰(謝上薰)

玉姨娘被金書良禁足一個月,氣她盡教些邪門歪道,誤了好女兒。

金梅娘病得頭暈目眩,過了兩天才明白自己偷雞不著蝕把米。

若是換鳳娘暈倒在高氏面前,結果大不相同,大長公主會心疼嫡孫女為了做足禮數,給一個皇商出身的填房媳婦行禮,強撐著病弱的軀體,可憐見的,這媳婦就這麼沒眼色,不會免了鳳娘行大禮嗎?商家女到底不如書香貴女大氣有雅量!

這便是嫡庶有別,重要時刻壁壘分明。

平時大長公主待幾位孫女一樣好,承歡膝下,她都喜歡。長公主讓身邊的嬤嬤教了春、夏、秋、冬四婢,兩年前將春月給了長孫金永德,夏月給了長孫女金翠娘,秋月給了金梅娘,冬月則給了鳳娘。

長孫是宗子,三位亭亭玉立的孫女是武信侯府聯姻的好苗子,為了家族繁榮興盛,大長公主對于長相好、資質好的孫子孫女都會另眼相看。

金梅娘以為自己是不同的,畢竟祖母跟對待嫡出的孫子女一樣,將秋月給了她,殊不知嫡庶的差別還是這麼明顯。

多麼痛的領悟啊!鳳娘相信她的好二姊會更加黯然神傷自己的庶出身分。

梅香院里除了兩名大丫鬟秋月、秋霞沒被趕出府去,其余屋里伺候的下人全換了。

鳳娘趁機「姊妹情深」地將包嬤嬤和香月送給二姊使喚,大長公主知道後直夸她「也懂得體貼人了」,鳳娘則笑吟吟地回說︰「都是相處慣了的舊人,服侍我和服侍二姊都會一樣盡心。」

縱然包嬤嬤哭著不舍鳳娘,也只能收拾包袱和香月搬到梅香院去。

連自己的女乃嬤嬤都舍得送人,彌春院的下人們對鳳娘有了新的認識。

斑氏見她屋里少了個丫鬟,試探地問道「道︰「我身邊有兩個能記帳打算盤的丫頭,鳳姐兒有需要,便挑一個去吧。」不是有心安插耳目啊,別誤會。

鳳娘欣然接受,挑了年紀小的丁香。

手腳伶俐、女紅又好的丫頭容易找,會算帳的丫頭則少見,這可是個人才啊,高氏不愧是有著家學淵源。若是從前,鳳娘會覺得這樣的繼母俗不可耐,可嫁人後操持中饋才會明白,一本爛帳會讓人想哭。

或許是她釋出了善意,高氏心情好,出手更大方,讓人搬了一個紫檀嵌螺鈿花鳥人物的百寶箱進彌春院。

百寶箱也就是首飾箱,約兩尺見方,正面門兩開,內安抽屜數個,正面雕有人物、樹木、樓台、花卉、蟲鳥,品相好,做工精細,嵌以珊瑚蜜蠟、金銀寶石、玳瑁螺鈿……即使鳳娘見多了好物件,也禁不住丹鳳眼眯成一條漂亮的弧線。

「真漂亮啊!」

鳳娘投桃報李,著手準備給小弟弟手繪《三字經》的畫本,這是十年後才從江南流行至京城的兒童繪畫讀物,她不介意先畫出來嘉惠自家小弟。

待用過早膳,去給長輩請安後回來,她畫了兩張圖,心里想著要不要著色呢?小孩子會喜歡有顏色的畫本才是,反正家里也不缺顏料。

近午的陽光灑進來,鳳娘的端麗小臉如薄胎細瓷般瑩白光潔,微垂的眼眸專注于紙上,畫得興起,會微微揚起唇角,恬靜柔美得好似花瓶里的紅梅,不張揚,悄然綻放自己的美麗。

在一旁服侍的冬月和桂嬤嬤都覺得她大病一場之後,性情有些變了,遇事沉穩許多,不再風風火火地替二小姐出頭,懂得分辨好壞了,她們心里不知多高興。

冬月笑了一下,「小姐畫得生動有趣,連奴婢這般只識幾個大字的人也看懂了其中含意,六爺日後開蒙,必定愛不釋手。」她真心認為這樣的三小姐才符合高門嫡女的教養,不再一味盲從二小姐的嚶嚶泣訴,唯恐繼母會欺負陷害前妻子女,反而顯得自己小肚雞腸,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苦杞人憂天?

二小姐自己是庶出,總想將姨娘那一套手段教給三小姐,偏生包嬤嬤還在一旁鼓舞,她和桂嬤嬤是後來者,三小姐不听勸,她們也沒法子,只消沒鬧出大亂子,當家的大長公主也沒心力多管。如今可好了,三小姐自己想通了。

金鳳娘放下畫筆,揚眸笑道︰「我們二房以前只有哥哥一人承嗣,太少了點,母親能多添幾個弟弟,很好。」

第二章  此生拒嫁負心郎(1)

「妹妹能想通,看開一點,我就放心了。」

織錦的厚實門簾被撩開,金永禎走了進來,十六歲的少年秀才眉目英俊,皮膚白皙,眉宇間的書卷氣像極了金書良。

「哥哥來了,說要送我的暖玉棋子可找出來了?」鳳娘上前行禮寒暄,一開口就要東西,親親熱熱的。

金永禎沒理會給他行禮的丫鬟們,牽了妹妹的手一起坐到暖炕上,見她穿著銀紅裹金絲的夾襖,溫潤的小手也不涼,心中十分滿意。

「喏,給你。」他讓身後自己的丫鬟將一個紅木匣子放在炕幾上。

鳳娘撫著匣子,感動地心弦揪緊,「謝謝你,哥,我很喜歡。」哥哥有好東西都舍得給她,前世他出京任地方官,他們有六、七年不曾見面,可他每年都會派人進楊府送節禮給她問安,她才沒有早早地「暴病身亡」。

「自家兄妹,無須客氣。」金永禎笑望著她,「三年不見妹妹,不想妹妹大有長進,心寬了,人也聰明通達,不再鑽牛角尖,我放心了。」

鳳娘垂下眼,一時不敢與他對到眼。

餅去是她教哥哥為難了,若是高氏真心想使壞,哥哥必然會站出來擋在她前頭,有任何陰謀算計,哥哥都敢在父親和祖父母面前挑明了抗爭,教鬼伎倆無所遁形。

他們兄妹是元配嫡出,父親或許會偏心嬌寵繼妻幼子,但祖父母不會,何況後來事實證明,父親很看重長子。更重要的一點是,高氏一直以來都安分守己,她卻由著二姊攛掇,處處瞧繼母不順眼,哥哥護著她也不是,不護著她也不是,無怪乎會左右為難。

「哥,過去是我不懂事,你別怪我。」

金永禎露出溫和的笑容,言語透著心疼,「妹妹年紀小,性子又直,遇事不會深思熟慮,所以身邊服侍的人更要好好挑選。能盡忠于妹妹,事事為妹妹著想,不教妹妹出差錯,才是好的。」他隨父親赴武昌上任,最擔心的便是妹妹被養歪了。

「我大病一場,想通了許多事,所以才將包嬤嬤和香月送給二姊使喚啊。」

金永禎一听便明白,過去無論他怎麼暗示,她總是二姊姊、二姊姊的親昵呼喚,如今只叫二姊。

他淡淡地笑了,嫡庶有別,再好的姊妹情也隔著一層紗。庶出的兒女若說不嫉妒嫡出的,那簡直不正常。

金梅娘表現得太完美,生母是丫頭出身的妾,她在長輩面前卻從不自憐,溫柔好學,勤懇大方,表現得不卑不亢,即使穿著打扮不如嫡出的華美,她照樣微笑著樂觀面對,還在貴女圈中有了小小的才名。

為什麼她能如此?只要有露臉的機會,金梅娘都緊緊跟在鳳娘身側,鳳娘又待她親親熱熱的,誰都知曉她們姊妹情深,無形中也將金梅娘當嫡女看待。

而今金梅娘及笄,說親時自然會論出身,無法再冒充嫡出,金永禎因此有點擔心她會鬧出麼蛾子,教鳳娘吃悶虧。

冬月端茶上來,他揮揮手,她便將屋里人全帶下去,自己守在房門外。

「哥哥要跟我說什麼秘密?」鳳娘俏皮地眨眨眼。

金永禎微微一笑,「不論我告訴你什麼,你都需心平氣和,不可急躁。」若她還是以往的魯直脾氣,他覺得不告訴她才是對她好,但現在她改變了,他待她的方式自然也要跟著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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