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有勞你了。」拂春捧著一百兩銀票,開心得見牙不見眼,接著想到她能得到這麼多賞銀,說來也多虧他和他那幾個同僚,她忍痛從懷里掏出幾枚碎銀塞給他,「要不是你們昨兒個在圍捕那幾個盜賊,我也沒機會賺得賞銀,這些給你和昨天那幾個兄弟們買酒喝。」
捕快沒漏看她適才掏出銀子時,流露出一抹心痛的表情,忍著笑推拒道︰「捉拿犯人是小的們職責所在,是小的應當做的,哪里能收下您的錢,何況若非有小姐相助,只怕咱們也無法順利將他們四人逮捕歸案。」
听他這麼說,拂春笑咪咪地收回那幾枚碎銀,敬佩地朝他一拱手,「這位大哥如此清廉自守,真是咱們大清的福氣啊!」
見她連假意推讓一下都沒有,便飛快收回銀子,捕快干笑兩聲,謙讓了幾句,臨走前想到一件事,好奇的問道︰「拂春小姐可認得玹郡王?」
「玹郡王,你是指永玹嗎?」
「沒錯。」
「認是認得,不過不太熟。」
「不熟?那他怎麼會……」
拂春不明所以的瞅著他,怎麼話只說一半?
捕快旋即搖搖頭,「沒什麼,沒其他的事小人告退了。」他拱手告辭,轉身離開,沒敢告訴她,她能這麼快拿到那些賞銀,全是因為玹郡王的緣故。
也不知玹郡王是打哪兒知曉她昨日幫忙抓捕了兩名欽命要犯的事,今早拿了一百兩銀子交給大人,讓他先送來給她,還特別囑咐別泄露是他先挪用自個兒的銀子,否則按照程序,要領賞銀還得再拖上幾日。
拂春也沒在意他適才的話,此刻的她,眼里心里全被手中這一百兩銀票給佔滿了,歡歡喜喜的捧著銀票去找額娘。
「額娘您看,我掙到了一百兩銀子!」她將銀票遞給額娘。
白佳氏很是驚訝,「你這是打哪兒來的?」
丈夫的年俸,不計祿米的話,一年還不到兩百兩,這一百兩銀票在她眼中已是不少。
「事情是這樣的……」昨兒個回來有些晚了,且當時她還不知道賞銀何時才能發下來,所以暫時沒說,此刻捧著銀票,她喜孜孜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額娘,末了還有感而發的道︰「想不到捉拿朝廷懸賞的欽命要犯這麼好賺,簡直是無本的買賣。」
白佳氏見女兒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馬上就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連忙板起臉來警告道︰「你可別再給我想著要去抓捕那些懸賞的要犯,這回是僥幸才讓你抓了兩個,要不是先前那些捕快已與他們周旋了一番,你以為你能這麼輕易就制住他們嗎?」
「憑我的功夫,就連大內侍衛都打得過,那些人傷不了我的,額娘您不用擔心。」拂春對自個兒的身手很有自信。
白佳氏放緩語氣勸道︰「那些欽命要犯泰半都是亡命之徒,他們若真豁出性命相拚,縱使你武功再高強也討不了好,听額娘的話,以後不許再冒這種險。」她只有一子一女,即使府里再缺銀子,也舍不得讓女兒受到任何傷害。
拂春見額娘擔心,不得不應了句,「知道了。對了額娘,我想用這筆銀子來開家鋪子做買賣,您說好不好?」
「你想開什麼鋪子?」
「我想賣胭脂水粉。」拂春將先前在普濟寺里那幾個商人之婦所說的話告訴額娘,「這樣的話,本錢不用太多,這一百兩應當夠了,只要找間鋪子,再備妥貨源,就能開張做生意,等生意穩定下來,咱們家里就能多筆進項了。」
白佳氏思量須臾,面有難色的道︰「只怕你阿瑪不會答應。」
幾年前她也曾經動過用嫁妝來開間鋪子的念頭,卻被丈夫給訓了一頓,只因朝廷規定官員不得與民爭利。
然而那只是明面上的,如今這條規定早已形同虛設,不少朝中官員、皇族宗室,私下都有自個兒的買賣,只不過都是交由親戚或是心月復出面。
拂春知道阿瑪的性子太過耿直,說難听點就是不知變通,于是她想了想,說道︰「要不咱們不告訴他就是了。」
「萬一讓你阿瑪知道了,他定會生氣的。」白佳氏有些顧慮。
「咱們瞞著他,別讓他知道就是了。」拂春摟著額娘的手臂,試著說服她,「額娘,您讓我試試嘛,要是生意穩了,以後咱們就無須再為銀子發愁,況且您看這京里,不少王公大臣家也私下做買賣,又不只咱們一家這麼做,而且這事我想好了,咱們請三舅出面,鋪子掛在他名下,三舅如今不是朝中官員,這樣就不會有問題啦。」
考慮須臾,白佳氏說道︰「要不這事讓我先問問你三舅再說。」
拂春心知額娘這是被說動了,待會兒她就先去三舅那邊打點一番,她相信三舅一定會幫她的。
第2章(1)
這天一早,拂春便跟著牙行的中人看了幾間鋪子。
那日她去同三舅商量後,三舅答應把鋪子掛在他名下,之後又幫著她說服了額娘,眼下她正在尋找適合的鋪子。
但看了七、八間店鋪,她發現位在幾條熱鬧大街上的鋪子租金都十分昂貴,她壓根付不起,可位置不好的她又瞧不上,一時之間找不到適合的鋪子,正為這事發愁。
回府的途中,她遇見去上香回來,正要回府的琬玉。
琬玉坐在轎子里,掀起轎簾,瞅見她不像以往那般神采奕奕,垂著腦袋,步履有些蹣跚,關切的問道︰「拂春,你這是怎麼了,沒精打采的?」
她面容柔美秀雅,仍如幼時那般溫雅嫻靜,臉色卻透著幾分蒼白。
「沒什麼,只是忽然發現一百兩銀子還真不好使。」拂春有些哀怨地道。
先前覺得一百兩已不少,如今才發現,她這一百兩銀子,扣除鋪子的租金和進貨的本錢,怕是撐不到幾個月,怪不得當初三舅得知她要開脂粉鋪子後,主動表示可以再借她五百兩銀子,當時她不知行情,還謝絕了三舅的好意。
琬玉柔聲又問︰「你缺銀子用嗎?我這兒還有些,要不你先拿去用。」
拂春連忙搖頭,把自個兒要開鋪子的事告訴她,說完後嘆了口氣,「我先前想得太天真了,以為在京城里開鋪子很容易,沒想到租金竟那麼貴。」
苞著牙行的中人走了一圈之後,她才知道京城可是寸土寸金,不只店鋪租金昂貴,就連那些宅子的租金也不便宜。
京城里大大小小闢員不少,可宅子就那麼多,供不應求,一座簡單的宅子買下來都要上萬兩,大部分的官員都買不起,只能租,但宅子數量有限,有時要租也未必能租得到。
琬玉莞爾道︰「要不我回去也幫你打听打听,看有沒有適合又便宜的鋪子可以租給你。」
「嗯,那就勞煩你幫我問問。」謝過琬玉,兩人再敘幾句話,便各別回去。
兩日後,拂春正在考慮要不要租下一間位于胡同里的鋪子時,接到琬玉差人送來的消息,她替她打听到有間合適的鋪子。
她匆匆跟著琬玉派來的丫鬟親自去看了之後,不敢置信的問︰「你說這間店鋪真的只要算我一個月五兩銀子?」
這間鋪子位在熱鬧的大街上,居然只租五兩,價格低得出奇。
那丫鬟依照主子的交代說道︰「這鋪子原先是租給人做香燭買賣,那東家因年歲大了,遂收了鋪子回鄉養老,這店鋪的主人恰好曾欠了我家格格一個人情,再加上他也不缺銀錢,就答應便宜租給您,您看這里合適嗎?」
「合適,很合適!」拂春忙不迭地頷首,她很喜歡這間鋪子,大小合適,地段也好。「你回去替我謝謝你家格格一聲,啊,還是不要了,我親自過去一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