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趙文睿忍不住催促道︰「說啊,這麼難開口嗎?」
「奴婢不知道。」她覺得害羞,轉身快步跑進府里去了。
倒是在一旁的崔守仁先是一個怔愣,直到看見趙文睿頗氣惱的看著辛小月跑開的背影,這才忍俊不住大笑起來。
「笑什麼?」趙文睿白了他一眼,突地想起一件事,「你跟辛小月感情好,你是不是知道辛小月有了喜歡的人了?」
「她是有啊。」
「誰?」
「大人,卑職不能說,這事若不是大人自己發現,就得小月自己對您說。」
「我叫你說。」
崔守仁自然是不怕趙文睿的威脅,這是私事不是公事,他擁有「不說」的權利。「卑職的確有話要說,大人,慶典已經順利結束,接待韓老的事也圓滿達成了,如今鄧大人那邊得不到想要的結果,該是準備給大人出新的難題了。」
「韓老方才話中有話,指的應就是這一點。」趙文睿思索著韓奇的話,佞言的小人是嗎?等著看神醫出丑的庸醫是嗎?那他就得搶先一步才行。「官道的事的確該處理了。」
「卑職已經找到了前任縣令一名錢谷幕賓,名為朱青山,或許能由他著手。」
「此事交給你。」
「卑職遵命,卑職縣衙里還有事,先告退了。」
趙文睿點頭讓崔守仁離開,這才轉身回官邸,只是剛走進了大門,他才想到他剛才的問題兩人都沒有回答就跑了,他們是故意的吧。
辛小月到底又喜歡上誰了?趙文睿惱怒了起來,她人小,眼光可高了,這官邸里到底是誰可以跟自己相比的?
除非……他想到了那兩人近來很是親密,心里的無明火又燒得旺了些,總不會崔守仁及辛小月真有了曖昧吧?!
趙文睿真覺得不是滋味,只是不知真是因為被排擠而生氣,還是因為辛小月移情別戀而生氣就是了……
「老爺,余下的人員已經離開了豐安寺,正在縣城城門外等著與我們會合。」護衛黃堯向韓奇稟報道。
韓奇是在離開仁遙縣前來與趙文睿餐敘的,所以要來知縣官邸前便命了另一名侍衛白姑整裝出發。
「嗯。」
「老爺,屬下有一事不明。」黃堯是韓奇的心月復,這麼些年跟著韓奇知道了不少事,但有些事他還是想不通。
韓奇大概能猜到,也不打算瞞他,「入內來問吧。」
黃堯翻身進了馬車,問道︰「老爺為何對趙大人青眼有加?」
「那是我對他的歉疚。」韓奇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這才略微打開車簾,望著流逝而去的景色。「那孩子說來……該叫我一聲外祖父呢!」
「趙大人怎麼會是老爺的外孫兒?」
「你說說,如果兆齊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那孩子不是得稱我的女兒一聲娘,稱我一聲外祖父嗎?」
黃堯想起了趙文睿的身分,「莫非他是……」
「這些年我私下幫助趙寡婦,讓她的商號能經營到如今規模,你真以為我只是一時興起做善事嗎?」
「其實屬下……想偏了。」
韓奇怎不明白,黃堯一向守本分,才一直不敢問趙寡婦的事,如今又見他對趙文睿特別重視,這才終于問出口。
「以為我看上了那趙寡婦?」韓奇也沒生氣,反倒打趣道。
「屬下該死。」
韓奇沒怪罪他,只是笑容也沒維持太久,鄧鄞山刁難趙文睿,楊兆齊卻視而不見,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兆齊肯定打著什麼壞主意。
他想牢牢抓住斑樂天這個親家,就不會任由趙文睿當個萬年知縣,甚至丟了官,後頭怕是讓趙文睿難做的事還有。
「黃堯,我讓你留在仁遙縣的人,辦事可還可靠?」
「老爺放心。」
「說來讓那孩子背負私生子這不名譽的身分,都是我那刁鑽女兒的錯,因為她善妒才讓趙寡婦進不了門,做這些事也只是因為我對那對母子有愧而已。」
「屬下會盡力護趙大人周全。」
「那個辛小月……也得留意些。」
「辛小月?」
「總有一天會有其他人發現辛小月的重要,到時,她不是成了制衡文睿那孩子的要害,就是會招致禍端,就算我還辛小月一個救命之恩吧。」
「屬下明白了。」黃堯頷首接下命令,這下知道了主子重視趙文睿的真正原因,自然更不敢大意。
第6章(1)
韓奇才離開仁遙縣三天就病了,如今在鄰近的縣城暫時住了下來,地方官員趕著去巴結奉承,也全都被黃堯擋在門外。
小人的報復很快便來到,韓奇稱病不見客的消息以飛快的速度傳回京中皇帝的耳中,說是因為仁遙縣官道失修,導致韓奇路上顛簸受了折騰,才會病了。
皇帝大怒,明明年年撥款維護的官道怎麼成了一條崎路,下了聖旨要趙文睿限時改善,否則革職處分。
韓奇年歲雖高,但身子十分硬朗,只是舟車勞頓難免受了風寒這才生了病,哪里是因為什麼道路顛簸而病。
趙文睿明白這一定是有什麼小人在他背後放了冷箭,但韓奇的確是一出仁遙縣不久便病了,他難辭其咎。
趙文睿與崔守仁去視察了一趟官道,回來時兩人皆神色凝重。
鎊自回房梳洗後,崔守仁一身清爽的來見趙文睿時,辛小月已為兩人備好了冰涼消暑的綠豆湯。
趙文睿倒是希望他的煩惱真能像喝了綠豆湯消暑一般,也這麼消失不見。「大人,官道徹底整修需要大筆款項,以目前縣庫的情況,應急修補倒也不是不可行,以後只要每年朝廷撥下修繕的公款能專款專用,分個幾年也能將整個官道修築好,只是……」
「只是就怕到時朝廷派來視察的人不明就里,上告我一個偷工減料之罪。」
「大人,如今我們已經不是能期盼好運與我們同在的情況了。」
這一點趙文睿當然清楚,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崔守仁再有本事,沒有銀子就沒法子請民夫,沒有民夫就沒有辦法修官道,終是無解。
「追根究底還是得要朱青山吐實,他肯說出前任許知縣的罪證,就能換得朝廷再度撥款,或是給我們更充裕的時間籌款。」
「任憑卑職威脅利誘他也不肯吐實,還說前任許知縣若真犯了貪污之罪,甚至有罪證在他手中,他怎能活到今日,可卑職卻認為他是握有罪證,只是他涉案太深不敢開口。」
站在書案旁為趙文睿研墨的辛小月听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她對朱青山還真有一點印象,他雖然不像崔守仁一般住在官邸中,但也是官邸常客,她不知道他們算不算得上有私交,她記得有一日張總管特地帶著朱青山到廚房來找她,說是朱青山很喜歡她做的糕點,許知縣特命張總管來告訴她要她多做一些讓朱青山帶走,後來朱青山只要有來官邸,便會讓張總管領他來,朱青山也就因此和她見過不少次面,也聊了不少。
辛小月或許沒有辦法讓朱青山交出罪證,但她或許可以讓朱青山明白大人是個好官,讓朱青山好好思考是否交出罪證。
她心里有了主意,希望自己能幫上趙文睿一點忙。
「守仁,你派人暗中跟著他,一是或許能查出他有什麼弱點,能藉以條件交換,二是怕有人對他不利。」
「卑職明白。」
「看來……籌款之事也必須同時進行,本來若有地方仕紳熱心公益,倒也不是不能互助合作,我可以給他們一點方便做為交換條件,但慶典之事我已經與那些大商號交惡,怕是給了好處他們也不一定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