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他們,可是心里怎麼就是有一把無明火在燒?
肯定是他們大白天的卿卿我我又不懂得關門,讓他看了覺得礙眼,回頭他得好好說說崔守仁。
趙文睿要程姑放下晚膳,就見辛小月匆匆趕了過來。
辛小月向程姑投去感激的一眼,隨即怯懦地來到趙文睿跟前。「大人饒命,奴婢該死,竟遲了大人用晚膳的時間。」
趙文睿也不明說,只是提點道︰「若有什麼私事要做,等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再去,我也沒要你貼身伺候我,你總能挪得出時間。」
「奴婢明白了。」
彷佛嫌這情況還不夠混亂一般,居然連金鳳仙也來了,她看見辛小月也在,不屑的哼了一聲,逕自走到趙文睿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臂。「少爺,奴婢听人說您剛才要人去藥房抓帖內傷藥,少爺您怎麼了?什麼時候受了內傷?」
趙文睿是沒想說,但下意識望向了辛小月。
辛小月性子老實,立刻意會過來,「大人您受了內傷嗎?肯定是讓奴婢給撞的,大人您等等,奴婢有一帖內傷藥十分有效,奴婢立刻去取。」說完,她就一溜煙地跑不見了。
趙文睿來不及開口阻止,其實方才他說要抓藥,張總管問清情況後,覺得還是讓大夫來看看比較妥當,已經差人去請了。
他遣退了程姑,卻遣不退金鳳仙,他由她的手中抽回了手臂,在桌邊坐了下來。
金鳳仙自己跟了上來,「奴婢為少爺布菜。」
「不用了,我不興這套。」
見趙文睿又將自己拒于千里之外,她雖然極度不滿,但也曉得要是做得太過,只會更惹得他不快,至少他現在沒有直接把她趕出去,所以她退到了一旁。
「少爺,這辛小月是個廚娘,不會伺候主子,以後讓奴婢來吧,看少爺因為辛小月受傷,奴婢心疼。」
金鳳仙是母親安排的,趙文睿出于孝順,不想趕走母親安排的人,但不代表他就一定得收了金鳳仙做通房,只是這金鳳仙看來似乎不知分寸,連什麼心疼的話都敢說了。
「辛小月伺候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少爺您有所不知,那個辛小月不只行為粗魯,說話也十分不客氣,她今天早上還數落了奴婢,說奴婢不知本分,奴婢只不過想吃些紅豆桂圓糕而已,又不是想吃什麼宮廷御宴,奴婢真是被數落得好冤啊!」金鳳仙說完,還真的滴下了幾滴眼淚,她抽出了絲絹拭淚。
趙文睿想辛小月她或許不是惡意,但要說她會數落人,他可不意外。「她沒有惡意,再說了,你要吃紅豆桂圓糕告訴她做什麼,自己去買不就得了。」
「少爺,奴婢還不是听說辛小月很會做點心,才會拜托她如果有做紅豆桂圓糕就幫奴婢多做一點,可是您知道辛小月是怎麼說的嗎?」
他有些不耐煩,能怎麼說?大概就是她是專門幫主子及賓客做膳食的廚娘,不願意幫金鳳仙做。
趙文睿是刻意不讓其他奴僕覺得金鳳仙有什麼特殊身分,所以沒給她多少特權,不過他不想被吃食這種小事擾了耳根清靜,才剛要訓斥她別找辛小月,若是真有什麼想吃的,讓專門給奴僕做膳食的婆子去做便是,她就自己接口了。
「想不到那個辛小月狐假虎威不說,還刻意語帶曖昧說些不知羞的話,她說她只負責做主子們的膳食奴婢明白,但她暗示少爺您是對她留了心才特意點她為您送膳,還說她的工作只是服侍少爺您的……少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少爺與她有了什麼,不敢得罪她呢!」
這話倒真讓趙文睿蹙起雙眉,他當初就是見其他侍女犯了痴病才點了辛小月送膳,怎麼如今她也有這毛病了?可她方才不是才跟崔守仁……在一起了嗎?
辛小月急急地跑向趙文睿的院落,手上拿著裝著祖傳內傷藥的瓷瓶,只是她剛來到房外,就見大夫已經在里頭看診了,大夫在趙文睿的胸口和後背輕輕一壓,就讓趙文睿猛地咳了出來。
大夫順了順山羊胡,坐到了桌邊準備寫方子,「大人這傷,撞得不輕啊!」
辛小月一听更是愧疚,她快步走到大夫身旁,一雙大眼都急出眼淚了。「大夫,大人的內傷很嚴重嗎?」
趙文睿及大夫都因為辛小月的問話抬眼看她,這一看兩人都瞪大了眼,大夫回神立刻低頭寫方子,嘴角卻掩不住笑意,趙文睿則是無奈搖頭嘆息。
女子哭泣不該都是我見猶憐的嗎?趙文睿就不明白了,她怎麼可以哭得那麼丑?
她本就擁有一雙大眼,如今更像是見鬼一般地瞪大眼看著大夫開方子,眼角不斷滑下眼淚,像孩子一般的抽泣聲一直沒停過,連鼻涕都快滑出來了。
趙文睿嘆息,現在到底是誰受傷了,有必要哭得那麼慘嗎?
「辛小月,不過是小傷,別哭了,況且你哭得很丑。」
辛小月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但緊抿的唇還是不斷地顫抖,更丑了。
大夫寫好了方子吹干墨漬,交給辛小月,看見她手里拿著一只瓷瓶,猜測可能是傷藥,接了過來打開瓶塞聞了聞,這才又蓋上還給了她。
「這藥不是不能吃,只不過這藥是調養的不是救急的,大人才剛受傷,還是得按照我開的方子抓藥熬給大人喝,明白了嗎?」
「小月明白了,多謝大夫。」
讓人送走了大夫後,金鳳仙很不客氣地從辛小月的手中搶過藥方。「辛小月,你好好做好少爺的膳食就好,我看你也就這個本事,其他地方都笨手笨腳的,居然害少爺受傷了。」
辛小月抹去眼淚想搶回藥方,是她害大人受傷的,她自己會照顧大人。
金鳳仙把藥方收在了身後,就是不給辛小月。「我才是大人的貼身侍女,你是什麼身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還是你別有用心,你心里想的不只是當廚娘?」
辛小月沒听懂金鳳仙的話中之意,她只曉得這個女人讓人傷了崔先生不說,現在又一副自己和大人有多親密一般搶著服侍大人,她既然在廚房工作,熬藥也是剛好而已。
「這的確是我的工作,更何況我不像有些人巴著大人不放,我的工作是大人交代給我的。」
金鳳仙抓到了機會,對著趙文睿告狀,「少爺,您听听,她就是這麼說的,好像少爺是特意選了她的一樣。」
被她胡亂曲解了意思,辛小月也想要解釋,可是一對上趙文睿突然又變得冷漠的面孔,她怯懦了,「大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有人要幫忙分擔工作還不好嗎?你的工作是在廚房,並不是跟在我的身邊。」
「奴婢只是、只是……」辛小月是想在大人的身邊服侍,那是因為她很崇拜他,也有些傾慕他,但她絕對不敢妄想什麼,就只是想默默地陪著他,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還有,鳳仙說了她想要吃點心,你卻不肯幫她做。」
「奴婢是做主子膳食的……」
「那又如何?我想吃總行了吧!明天晚膳的點心我就吃紅豆桂圓糕,我的點心要分給誰吃,需要先請示你嗎?」
「奴婢不敢……」辛小月真的不知道大人為什麼生氣了?難道就只因為她搶著做熬藥的工作?
她記得大人踫上了幾次她在幫其他僕佣做不該是她的工作,他還對她說別像個老好人一樣,不要別人求一下她就做,當心累死自己,可她現在是為大人做事,為什麼大人也生氣了?
「以後送膳的工作還是交給鳳仙吧,你安分的待在廚房里,不是你的工作就別做,免得你自己沒受傷,倒害別人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