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府里,玉珪管著郡主的小廚房,她們別說想吃她煮的菜,就算是長公主和駙馬,也得到姒水院才有機會品嘗,今天全是托郡主的福,她們才能吃到這些菜肴,往後她們一定要拚命地存錢,好到珍饌居來吃飯。
吃撐了的舒婆娑移步到雅間里,喝著玉珪泡來的香茶,稱贊道︰「好玉珪,吃了你的菜,我這才有活過來的感覺。」
「郡主什麼時候想吃婢子的菜,使人喚上一聲,婢子帶著菜刀就回長公主府去給郡主做菜。」沒有郡主哪來的她,只要郡主喚她,她絕對義不容辭。
玉珪雖然月兌了奴籍,但叫習慣了,她在舒婆娑面前還是自稱婢子。
舒婆娑捏了捏她的臉,「你等著,有你忙的一天。」轉而問道︰「鋪子不日就要開張了,新菜色準備得如何?」
「婢子正想著抽出一天時間,回府把想出來的新菜色煮給郡主嘗嘗。」
「看起來你是萬事具備了。」
「婢子好歹是郡主院子里出來的人,總不能丟郡主的臉。」
事情談妥後,折騰了半天,素來習慣歇午覺的舒婆娑開始昏昏欲睡,便向玉珪和黃良告辭,上轎離開。
回府的途中下起了淅瀝瀝的梅雨,因轎子直接從角門進了後院,雖然雨勢不大,又有丫鬟們全力護著,可下轎時舒婆娑的衣裳多少還是沾濕了一點。
她不以為意,回院子換下也就是了。
後院的屋舍連成一片,遇到雨天,不用撐傘便可以穿過走廊,在廊屋過道上行走,不會沾濕鞋衣。
她緩緩走著,經過回廊轉彎處時,有個小丫頭一看見她便跪了下來,朝著她直磕頭——
「延安郡主,我家小姐說想見您一面。」
「你是她身邊的丫鬟?」
「是,婢子叫小舟。」
舒婆娑知道自從事發後,母親便把妹妹最得用的婆子給杖斃了,其他的人發賣的發賣、打發的打發,如今她身邊的人都是母親重新派過去的,這小丫頭肯過來替她傳話,也不知是被逼的還是收了好處。
舒婆娑冷淡地瞥了眼還是低垂著頭的小丫頭,聲音不高不低,「告訴她,我換件干淨的衣服就過去。」
小丫頭大概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容易,愣了下,叩謝後,趕緊回去了。
舒婆娑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熱茶,換上干淨的衣服。
替她打理的玉玦猶豫地道︰「郡主,延平郡主讓您過去,能有什麼好事呢「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去瞧瞧就知道了。」舒婆娑很淡定,挑了根珠釵插在發上,帶著兩個大丫頭裊裊婷婷地去了舒婆舞的院子。
舒婆舞見到舒婆娑時,倒是一臉平靜舒婆娑坐下後看了看,發現她這妹妹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其他部分看起來倒也還好。
兩人都沒說話,各自看著眼前的茶盞,好像那茶盞上的青花美麗得讓人錯不開眼。
片刻後,舒婆娑抬了臀。她可沒那麼多時間和妹妹這麼干耗著,悶不吭聲是怎麼回事?要不就走人吧。
舒婆舞看見了她的動作,終于出聲,「我听說世子去了西北,你為什麼不攔住他?」
「妹妹的消息好靈通。」
「我也就剩下這點本事而已,哪能和姊姊比較。沒了我,如今的你可是長公主府里最高貴的嫡女,再也沒有我這絆腳石和你搶了。」舒婆舞目光忿忿,露出寒光。
「如果你找我來只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我勸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的處境吧。
「我如今會落得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舒婆舞叫著。
舒婆娑翻了個白眼,「原來你今天會被禁足,是我害了你?舒婆舞,有件事你可能不明白,你有今天不是誰的錯,是你的野心太大。要知道,不該想的東西不要想太多,不能要的東西不要伸出手,出了事,也別總是去想別人怎麼了,先想想你都做了什麼吧。」
舒婆舞雙眼泛紅,死死瞪著她,眼里都是仇恨。
「你憑什麼訓斥我?什麼東西我不能要?我的容貌比你好,琴棋書畫懂得比你多,娘偏寵的也是我,憑什麼我不能喜歡世子?」
舒婆娑得深吸一口氣才能平靜,提醒自己不要對一個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的人生氣。
她冷冷地道︰「憑什麼?既憑你做下的那些事,已經夠被逐出家門,讓你在姑子廟一生終老了。」
舒婆娑撇嘴,「母親不會舍得讓我去那種地方的。」舒婆娑嘆口氣,「是,你能憑恃的也只有爹娘對你的愛,因為他們愛你,所以你肆無忌憚,什麼都不放在眼里,什麼都覺得應該是你的。」
舒婆舞嘴唇顫抖,說出來的話讓人心寒,「父母愛子女,天經地義,他們疼愛我,是因為他們是我爹娘,而你是姊姊,你也要友愛妹妹吧,為什麼不把世子讓給我?舒婆娑,你太假了!」
舒婆娑無言以對,這妹妹真的是被寵壞了,又偏執得可以,這種人,跟她說再多也沒用。
「你不把世子讓給我,我原諒你,但是你還有一件事可以為我做,那就是放我走,我要去追世子!」舒婆舞喊道,狀若瘋癲。
「你瘋了!」看著幾欲發狂的女子,舒婆娑心中涌起無邊哀傷。
「我好得很,讓我走,我再也不要留在這個家,這個該死的牢籠,我再也不要受這個罪了,你不答應我,我就死給你看!」舒婆舞喊完,拿出一把鋒利的金簪,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舒婆娑大驚失色,撲過去伸手要制止舒婆舞,金簪劃過她的手,接著刺入舒婆舞的胸口,兩人的血撒了一地。
一直不放心地守在外頭玉玦和日曖,听到動靜後直接沖了進來,見到她們身上的血都愣住了。
舒婆舞院子里的小丫頭們也後知後覺地涌進來,看到舒婆舞那瘋狂的神色,全杵在門口,誰也不敢貿然動作。
一個小丫頭腦袋清楚些,轉身去了前頭。
第十一章 不省心的舒婆舞(2)
舒婆舞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眼帶忌恨和瘋癲,用另外一只手要將金簪再往心口按下去。
舒婆娑無奈地道︰「你怎麼能確定你追去,東伏羲那廝就會要你?」她實在不想再勸這種已經走火入魔的人了,一個女子的嫉妒與執拗是可以毀天滅地的。
和執念有多可怕,她再明白不過,看看舒婆舞,因為愛不到,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
「那是我的事,我長得不比你差,為什麼他不要我?我嫁給他,同樣能帶給東王府聯姻的利益,只要他想通這點,他就會要我。」舒婆舞喊著。
「舒婆舞,你醒醒吧。」
「我的好姊姊,你也恨我對吧?恨得再也不想看見我,只要我離開這里,你就不用再見到我了,那多好。」舒婆舞嘴角帶著冷笑。
舒婆娑頭,「你如今怨恨又有什麼用?還是好好活著吧,那些怨恨,等你以後年紀大了再回過頭來看,其實也沒什麼。」
舒婆舞笑得狩,「舒婆娑,你不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吧?就是這一副冰清玉潔的假模樣,好像所有的人在你眼里都是螻蟻,你那些鬼論調留看自己用吧!」
從小到大她一直站在這個姊姊的陰影里,舒婆娑總是擺出一副施舍的樣子,只要她開口說要,舒婆娑就給,呸!為什麼她要用人家用過的、人家隨便都能送人的玩意?
她要的是獨一無二,專屬于她自己的舒婆娑對舒婆舞再也無話可說了。
「我要離開這里,我不要再過這樣的日子,我要離開這里,讓我走!」舒婆舞仍叫囂著,聲音高得能傳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