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區得靜第一次成親了,許多禮俗跟舊習他一概拒絕。
夏就贏全無意見,她本來就是個簡單的人,要是古代也能夠登記結婚,她也懶得搞這些煩死人的繁文縟節。
婚宴結束後,盡避外頭僕婢們仍在忙著收拾,來來往往的還挺喧鬧的,可靜軒里卻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听得見。
夏就贏坐在床沿,區得靜溫柔的取下她的紅蓋頭。
她嬌怯的看著他,心跳得厲害。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洞房花燭夜是這般對心髒造成負擔的事。
他再取下她的鳳冠及霞帔,妥當的安放在一旁,然後坐到她身旁,溫柔的牽過她的手。「很累吧?」
「還行。」為了平復緊張的心情,夏就贏亂開玩笑,「你結了三次才累吧?」
話一出口,她馬上暗罵自己是豬頭,懊惱得想捶自己腦袋兩下。
區得靜不以為意的一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這一切像作夢一樣。」
她疑惑的看著他。「夢?」
「嗯,美夢,美得讓人無法置信,也美得令人心驚害怕。」
瞥見他眼底閃過的愁郁,她意識到他心驚害怕的是什麼,她緊緊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放心,你害怕的事都不會發生。」
夏就贏嫣然一笑,抬手輕撫著他的臉,與他深情對望。
她主動迎上自己的唇,給了他一記溫柔又充滿愛意的吻。
區得靜先是一頓,然後回應著她。
她的吻溫柔又細致,教他胸口喧騰不已,他化被動為主動,雙臂緊緊環住她,熱切的汲取著她口中的芬芳。
他輕輕解開她的腰帶,松開她的衣襟,褪下了她的外衣。
她感到害羞不安,卻一點都不忸怩,而是主動的擁抱他、撫模他。
她感覺到他衣下的肌肉精實有力,以一個行商之人來說,他的身材真的很好。
區得靜讓她躺到床上,用唇及大手膜拜著她的嬌軀。他的身心已經許久不曾有過起伏翻騰,更不曾如此渴求著一個女人,他的身體發燙也發脹著,一股熱流在他的四肢百骸亂竄,令他心驚。
他是如此渴望擁有她,他希望她能一輩子都在他身邊,他要她做他永遠的、健康的妻子,他要她為他生下孩子……
孩子!
當這兩個字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之中,他整個人一震,他想起廖秋霜生產的那一天,那是個陽光和煦的日子,一個讓人覺得幸福的日子。
沒有人會覺得在那樣的日子里會發生任何的不幸,直到產婆遲遲沒從產房里出來。
他記得產房里不斷傳出廖秋霜的哀叫聲,他急壞了,可所有人都告訴他女人生孩子就是這樣。
于是,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產房里漸漸沒了廖秋霜的聲音,等到產婆如喪考妣的走出產房,說一句「都沒了」。
他沖進產房,入目的是已經斷氣的廖秋霜以及孩子血淋淋的樣子,他沒有崩潰痛哭或大叫,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不動,直到祖母及母親沖了進來。
他還記得他是一個人走出產房的,廖秋霜跟孩子的後事都由祖母作主,他問都沒問。
不是他冷酷無情,而是他把感情封印起來,因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娶了楚燕後,他踫都沒踫她一下,對她沒感情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一尸兩命成了他妻子的宿命。
看著身下的夏就贏,他的胸口像是被狠狠刺了兩刀,揪痛不已,他一直堅信自己是個堅不可催之人,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其實他沒那麼勇敢。
他無法承受失去夏就贏的痛,他也不能失去她,他要她活蹦亂跳的活著,他要她永遠在他伸豐可及之處,而不是在那黃土之下。
想到這里,區得靜一臉驚惶,驀地起身,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我今天喝太多,有點不舒服。」
夏就贏跟著坐起身,不解地看著他,他是有喝,但應該沒到太多的程度吧?再說剛才兩人身體緊貼的時候,她明明已經不小心觸模到他身下的亢奮了。
「我今晚睡書齋,免得驚擾你休息。」說著,他在她臉上親了一記,下了床,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發燙發脹的腦袋瞬間冷卻,熱情也跟著迅速消退。
她眉心一擰,哀怨地低喃,「區得靜,不是吧你?!」她用力嘆了一口氣,癱躺回床上。
這一夜,她兩只眼楮瞪著天花板,徹夜難眠。
洞房之夜,區得靜沒有跟她圓房。
不是她不肯,也不是她不能,而是他不要。接下來的日子,他總有各種像是合情合理、卻又讓人氣得牙癢的理由不踫她。
夏就贏忍不住想,莫非他有難啟齒的隱疾?
因為婚前協議,婚後她還是每天回夏家打理家業。
這天,她在制作羽裳坊老太爺十年忌的忌品,黃娘見她天色已晚卻還沒打算回區府,難掩擔心的問道︰「贏兒,你天天往娘家跑,又經常晚歸,賢婿跟太夫人沒說話吧?」
「這是我答應嫁給他的條件啊,他哪能說什麼?至于祖母,她現在不知道多疼我。」夏就贏笑著回道,卻因為想起區得靜都不踫她,眼底閃過一抹落寞。
眼尖心細的黃娘覺察到了,試探地問道︰「贏兒,你跟賢婿……沒什麼吧?」
「娘為什麼這麼問?」
「娘就是有一種感覺。」黃娘憂心的一嘆,「你們夫妻相處沒什麼問題吧?」
夏就贏的心抽了一下,不自覺露出沮喪的表情。
黃娘立刻捱近,一把拉著女兒的手,悄聲問道︰「怎麼了?要不要跟娘說說?」
她看著黃娘,顯得猶豫,這種私密的事,怎好啟齒?可她娘是嫁過的人,有些事肯定比她明白透澈,也許她是該跟她討教討教。
于是夏就贏深呼吸一口氣,神情略顯凝重地道︰「娘,得靜都不踫我。」
「不踫你是指……」黃娘說著,猛地瞪大眼楮,「你是說……」
「我們至今尚未圓房。」她說。
黃娘難以置信,「怎麼會?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他是喜歡我啊。」夏就贏一臉無奈,「可是他就是一直用各種理由跟借口躲著我,洞房花燭夜時,他……總之他就是不踫我。」
出嫁的女兒跟女婿的房事不合……喔不,他們根本連發生都不曾,沒什麼合不合的問題,總之這不是小事,女兒無處可訴苦,也只有她這個母親能為她解惑,給她出主意了。
「贏兒,你得主動一點。」黃娘認真地道。
「主動?」夏就贏不替同的微噘著嘴,「我不要,這樣顯得我欲求不滿。」
「唉呀,這算哪門子的欲求不滿?」
黃娘蹙眉苦笑,「哪對新婚燕爾的夫妻不是親親熱熱、恩恩愛愛的?他不來,你就去啊。」
夏就贏皺著秀眉,一張俏臉揪得跟顆包子似的。「怎麼主動啊?」
「當然是暗示他、明示他、勾引他、誘惑他呀!」黃娘湊到女兒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一些話。
夏就贏听得面紅耳赤,直嚷著不要。
其實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哪里不知道黃娘說的那些勾上男人的招式,只是她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由女方辨取主動就是別扭。
「孩子,」黃娘拉著她的手,目光堅定,「非常情況就要使出非常手段,沒什麼好害臊的。」
「唉……」夏就贏長嘆一聲,難道她就只有這條路可以選了嗎?
這晚,區得靜在書齋里瞎撐到三更半夜才往寢房的方向走去。
自成親以來,他經常借故拖延回房的時間,而每次他回到房里,在外面忙了一天的夏就贏也早就累得呼呼大睡。
每當看著她沉睡的臉龐,他總是心疼又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