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害羞的樣子。」關振誠吻住她的唇,又突然睜大眼。「啊,今天不能做。今天是你生理期。」
是的,今天「應該」是她的生理期,而她的生理期向來很準。江心驀地胸口一窒,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怎麼了?生理痛?」他撫著她臉龐問道。
「一點點。」她擠出一抹笑臉,背脊卻冒出冷汗。
「我幫你按摩肚子。」關振誠把她的背納到胸前,大掌搗著她的小骯,順時鐘滑動著。「你知道每次和你做完愛,我都覺得想笑。女乃女乃說,這就是幸福的感覺。」
「你連這都跟女乃女乃說!」她仰頭瞪他。
「就是女乃女乃鼓勵我跟你的啊,她還叫我最好是用懷孕把你綁住。不過,孩子是個大問題,我還沒時間計畫好要怎麼對付他們。」
「我的天,原來我居然被你們祖孫給算計了。」江心側身捶打了下他的肩,方才擔心自己懷孕的憂慮至此淡去了一些。
「我想跟你結婚了。」他一個翻身到她上方,盯住她的眼。
「但是我下個月才大學畢業。」她咬住唇,心慌意亂了起來。
「那有什麼關系?美國多的是大學畢業就結婚的人。而且我在跟你發生親密關系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要跟你結婚、也準備要在你大學畢業後跟你求婚的計畫了。這些我都告訴過你了,不是嗎?」他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們才交往了幾年、我年紀還輕……」而且你爸媽那麼討厭我。
「那些很重要嗎?我不想待在一個沒有你的家。你一畢業就跟我去美國,好不好?」他低眸凝視著她。
「去美國?」她倒抽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揪緊了睡衣下擺。
「對。我是回來陪女乃女乃的,現在女乃女乃已經過世,我就該回美國了。我的事業比較適合在那里發展。」
「難怪你從兩年前就一直在逼我去上英文課……原來你早就都計畫好了。」她抓著他的手臂,既震驚又感動。
「當然。我一直有兩套計畫。在台灣有一套,在美國也有一套。公司募到的資金雖然還能再撐一點時間,但我認為營利不如預期,所以要調整方向朝電子廣告前進,美國比較容易建立這樣的平台。我們公司在女乃女乃過世後開過會議,一致通過美國比較適合我們的長遠發展。所以……」他俯低身子將她整個人壓入床枕間。「跟我去美國吧。」
他的體重讓江心喘不過氣,可他的溫暖讓她伸手抱住了他,由他將臉龐偎入她的頸間。
美國啊……那麼遠的地方,加上只有他一個人陪著她,還有他充滿敵意的爸媽,她真的不敢想像過去那邊的日子啊。再者,如果真的有了孩子的話,他有法子一次適應那麼多變化嗎……
「好嗎?」他問。
「讓我想想。」她輕聲說道。
「你要想幾天?」
「我怎麼知道我要想幾天。」她只知道她要先去買驗孕棒。
「那就畢業那天給我答案吧——如果你要跟我去美國結婚的話,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
「如果我不去也不嫁給你呢?」
必振誠撐起自己,皺眉盯著她,有足足一分鐘的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幾次都試著想開口,最終卻還是閉上嘴,像具漂亮雕像一樣地怔怔盯著她。江心看得于心不忍,把他整個人往下一拉,手腳並用地緊抱住他。「當我沒問。」
「你都問了,我怎麼可能當你沒問。」他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色極其凝重。「如果你不去美國也不嫁給我,是要分手的意思嗎?」
「對不起,那真的只是假設性的問題。」她起身撫著他臉龐,發現他皮膚突然變得好冷涼,連忙拉過被子將他蓋住。
「所以,不會有那種事發生?」
「不會。」江心攬著他的頸子,決定暫時先把她對未來的擔憂拋在腦後。
「所以,我不用想?」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她。
「對。」
「幸好。」他把臉埋進她的頸間,長長吐了一口氣。「幸好……」
江心用盡全身力氣抱著他,其實她自己也還在害怕當中。如果驗孕的結果是陽性的話,那可是大事啊。最好她是因為女乃女乃過世,身心受到影響,生理期才會晚來幾天……
「不許胡思想亂了,好好睡覺。不許胡思亂想了,好好睡覺。不許胡思亂想了,好好睡覺……」江心喃喃自語著,不知是要催眠他還是自己,但她說了一會後,兩人確實都雙雙進入了夢鄉。只是,不去想並不代表已經發生的事情就會消失。
江心又等了幾天,確定生理期真的沒來後,趁著關振誠飛回美國募集公司資金時,騎車到離她家最遠的超商買了驗孕棒,然後沖到百貨公司的洗手間里驗孕兩次——她懷孕了!
她當下終于懂得關振誠一遇到特殊狀況便不知如何反應的心情了。
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又要開始做計畫了。幸好,從懷孕到生產還有九個月時間,他還有一些時間習慣,而她也是——新生命和勢必一定要搬到美國的新生活,光想就很讓人不安啊。
不過,這下子可能要換她跟他求婚了。江心一忖及此,光想到他被她嚇呆的臉龐,突然間就覺得心情變好了。
她騎著車回到家,可萬萬沒想到她爸爸和關振誠的爸媽正在家里等著她。那天——她失去了孩子,還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他。
所有超乎她能所想像、最糟的一切,全都在他不在她身邊時發生了……
第6章(1)
「江心,醒醒。」
江心感覺有人搖晃著她,可她醒不來。她大口呼吸,卻吸不到空氣,只能張口用力地喘息。
「江心,醒醒。」
江心倒抽了一口氣,驀地睜開了眼。
「你睡著了,然後作夢,然後哭了。」關振誠皺著眉,拿面紙擦去她的淚水。江心怔怔看著他,想正常呼吸,卻發現自己竟哭到連鼻子都塞住了。
必振誠又拿了張面紙捂著她鼻子。「擤鼻涕。」她接過面紙,低聲說道︰「我自己來,很髒。」
「眼淚和鼻涕都是人體排出物,沒什麼不同。」他不以為然地說道,還是緊盯著她。江心用力地擤鼻涕,好一會之後,才有法子正常呼吸。
「沒想到你現在居然會幫女人擦眼淚和鼻涕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只幫你擦,我不想幫別人擦。」他看著她紅腫的眼眶與她其實仍擰皺的雙眉。「重點是,你會哭到鼻涕都流出來,表示有很嚴重的事,這和你原本準備要告訴我的事情有關系嗎?」
她點頭,眼眶又紅了。
「還要哭嗎?」他捧過一盒面紙。
她搖頭,深吸了口氣,把眼淚眨了進去,卻仍然低頭不敢看他。
「等等。」
他倚著床頭板而坐,再把她圈在身前,接著拉過棉被包住兩人。
她被他及棉被層層裹著,感覺他的臉靠在她的肩窩,听見他說︰「好了,你可以說了。」
「我……」
她深吸了口氣,也許是因為這樣的姿勢有安全感,所以她原本以為開不了口的話,竟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了。
「我爸原本打算拿我現在要說的這件事來威脅你。現在,我告訴你之後,他如果再提這事,你就說你知道了,千萬不要再拿錢給他——那是在害他。」她揪著他的衣袖說道。
「嗯,繼續。」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她。
她長吐了一口氣,閉上了眼——雖然她現在的姿勢原就看不到他。
「我在大學畢業前,發現自己懷孕了。」
必振誠身子一僵,驀地看向連雙唇都在顫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