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隻懊惱低吟,蹲子要把幾張照片撿起來,卻看到其中一張照片里的自己正巧笑倩兮地與她對視。
那是……她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時在學校里拍的照片。
她錯愕地再看向其余散落在地的照片,都是以她為主角……她記得這些照片大多是嚴薇媽媽和白雪替她拍的,又為什麼會在嚴讀這里?
她記得這段時光,他人是待在英國的。
浴室里的水聲止歇,白隻連忙回過神來,匆匆地將地面上的所有照片撿起來,隨意地夾入書頁,並動作敏捷的將所有書籍歸位,接著走向床旁局促地站著,可是她的全副心思都投注在為什麼嚴讀會有自己的照片,導致他洗好澡走出浴室她都沒有察覺。
嚴讀沒想到白隻會在他房里,嚇了一跳。「你在這里做什麼?」他放下正在擦拭濕發的毛巾,從衣櫃里快速撈出T恤及短褲往身上套。
白隻喔了一聲,手足無措地趕緊背對著他,剛才匆匆一瞥,他全身上下只有用一條浴巾裹住重要部位,那沒有一絲贅肉的古銅色體魄隨即映入她的腦袋,她搖了搖頭,伸手掮了掮熱燙的雙頰。
「呃……抱歉,我只是有點事想跟你說。」她反覆吸氣吐氣,想要盡快撫平內心的狂躁。
「嗯,你等我一下。」嚴讀輕咳一聲掩飾不自在,電腦桌那方不時傳來Line的訊息聲響,他走上前輕移滑鼠,在鍵盤上敲了在家兩個字,傳送出去。
嚴薇馬上又傳了訊息過來——
在家?小雪也在你那里嗎?
嗯。她很吵,你打電話叫她回家。
夜深了,你就收留她一晚吧!
好吧。
小隻呢?最近好嗎?我很想她。
她很好。
小弟,你真的很懶得打字,能不能說得多一些?唉,算了算了,我不為難你,爸的七十大壽壽宴決定在下星期五舉辦,我們在鑫品開了五十桌要幫爸慶生,到時會邀請許多人來……你帶著小隻一起出席吧,我很想見見她。
那也得看她肯不肯去。
你拖也要把她拖來,記得費點心替她打扮打扮。
為何?
有不錯的對象要介紹給她。
她不會有興趣的。
帶她來就是了。我先忙去了,你最近也累了,記得早點睡。
嚴讀緊蹙著眉頭,心煩意亂地看著嚴薇傳來的訊息。
有對象要介紹給白隻?誰?這次又是誰的主意?
「嚴讀,你忙完了嗎?」白隻將雙手交疊在身後,她咽了咽口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
「嗯。」他閨上筆電,一轉過身就看到她站在面前。
這幾日的刻意回避,並未消減他內心澎湃的情感,反而將思念累積得更深,直到這一瞬間意識到她就在自己身邊,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已渴望她渴望到心都發疼了。
「嚴讀,你那天不是提到……小壞來的那一天嗎?」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白隻只好自己先起了個頭。「我想起來了,那天你和你媽媽起了什麼口角嗎?」
嚴讀緊抿著唇沒說話,姊想要替白隻介紹對象,就表示另有打算,那他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瞎折騰什麼?他暗嘖一聲,為自己的悲涼處境感到可笑。
「只是推不掉一個相親對象而已。」
「而已?嚴讀,你那時……喜歡我嗎?」白隻不解他為什麼要用這種帶著嘲弄的語氣說話,「如果是的話,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你當時才十八歲,我沒把握你能不能承受我的喜歡。」他撇開視線,故意說得雲淡風輕。
「那現在呢?」她見他又在逃避,惱得一把火直沖上腦門。「嚴讀,你不要忘記你那天任性的吻了我!請你看著我,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嚴讀既不後悔當日的沖動,更強烈希望能將她擁入懷中,但最後一道防線仍在,他無法確定做出決定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他如此任性妄為,受到傷害的人會不會是她?
見他避而不談,白隻簡直氣瘋了,「好!你不回答是不是?那就這樣吧!從今天開始我們最好劃清界線,老是這樣不清不楚的下去也不是辦法。」
「劃清界線?」他因為她這句決裂的話而神情緊繃。
「對,我討厭現在這種狀況,既然你打算這樣下去,那我就不再叫你嚴讀了。」她豁出去了!「我要叫你小舅!小舅、小舅、小舅、小舅、小舅!從今以後,你就只能是我白隻的小……」
嚴讀憤然的將她拉入懷里,以吻吞噬她那些令他失去理智的話。
這麼多年來,每次看到她,他總是習慣性地要求她叫他小舅,然後都會在她嬌俏的拒絕中感到安心。
至少她沒有將他納入禁忌關系的範疇內,那讓他能夠愛她愛得為所欲為,即使她不知道也不要緊,他就是希望在她面前,自己的身分能夠是一個男人,一個有足夠立場去愛她的男人。
他滿足嘆息,放柔了吮吻她的力道,唇瓣之間的磨蹭令他沉淪,他收緊雙臂,加深了彼此的擁抱,不想放開她的慾望攀升,直到耳邊傳來她帶著抗議的嚶嚀,他才恍然驚覺自己的行為有多放肆,但為時已晚,她嬌軀的香軟觸感比他想像中的更美好甜蜜,這滋味充滿了罪惡,卻也令他魂牽夢縈。
「不要叫我小舅……拜托……」他稍稍退開了唇,在她耳畔乞求道。
白隻被他的吻震攝了心魂,整個人還傻愣愣的回不了神。
「白隻,和以前一樣喊我嚴讀就好了,嗯?」嚴讀呢喃低語,沉醉在她的隻果香氣里,情不自禁地輕咬著她小巧圓潤的耳珠。
她一陣輕顫,身子無力地癱軟在他懷里,任由他在耳畔頸間撒下無數細碎又醉人的吻。
兩人緊緊相擁,直到房門外響起白雪的叫喊聲——
「姊!姊姊!小舅!小舅!」
叩叩叩。
白隻驚跳,驚慌失措地掩面,嚴讀則迅速地關了房間的燈,拉著白隻走進更衣室,關上了門。
下一秒,白雪打開了房門,順勢開了燈,她走進房內環顧,疑惑地自言自語,「嗄?也不在這里……這兩個人到底跑去哪里了?該不會出門了吧?」她掏出手機打電話,嚴讀的手機在床頭櫃上響起,白隻的手機鈴聲則在客廳茶幾上作響。「搞什麼,他們出門怎麼都沒帶手機?」
她嘀嘀咕咕的,關了燈,離開房間,往客廳走去。
白隻喘了好大一口氣,壓低聲音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躲?」
嚴讀沒有回答,視線緊盯著她被自己吻到紅腫水亮的唇。
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雙頰灼燙緋紅。「嚴讀,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在我的身邊,可是我不喜歡這樣躲躲藏藏的。」
听到她這麼說,他的黝黑瞳眸綻亮璀璨,嘴角緩緩勾起幸福的彎度,愛不釋手地以指月復輕撫著她嬌女敕的粉頰。「喜歡……我嗎?只要你一天是嚴薇的女兒,我們就必須這樣躲躲藏藏的,你願意嗎?」
她因他的問話感到驚詫,這層關系是她未曾深入思考過的,她幾乎忘了嚴薇媽媽車禍後的記憶根本是所有人捏造出來的,倘若她與他的愛情想要灘在陽光底下,勢必會掀起一場風暴……
白隻的神情透露出心疼與心傷。「你當初是為了嚴薇媽媽,才會答應和相親的對象交往嗎?」
「不單只是這個原因。」嚴讀決定坦然以對,「還有……你是白天成的私生女,我不希望你會受到一絲傷害。」
她驚訝地微張著嘴。是了,連她都忘了自己是白天成的私生女,多年來她被嚴家人理所當然地保護在羽翼之下,連她都活在自己是嚴薇親生女兒的象牙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