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錦差一點翻白眼,誰擔心他們找不到她。
「還有,但願我以後還能常常吃到沈姑娘做的美食。」
「只要我在這兒,六爺想吃什麼盡避開口。」
她很樂意討好幫她掙銀子的人,當然,某人例外……沈雲錦忍不住瞪向某人,卻見某人正盯著她,目光深沉難懂,莫名的,她感覺自個兒像被什麼抓住似的,不安瞬間將她包圍,然後她就很孬種的趕緊告辭離開。
沈雲錦一離開,周皓平和齊明聿很有默契的將目光移向那份經營計劃書,想著一個小丫頭竟有此見識,真是教人心情難以平靜。
「你有何看法?」周皓平真是太震撼了,若是他早就用這一套法子收集消息,他對南吳的掌握不會至今還如此薄弱……說起真是慚愧,他的見識竟然比不上一個小丫頭。
「明明是養在深閨的姑娘,如何有這種奇特的想法?」齊明聿真的想不通,四年前初次見面,他還沒看清楚她的樣貌,她已經暈過去了,四年後相遇,她膽肥得簡直目中無人,更別說她的見解有多驚人,怎可能是同一人?
周皓平戲謔的揚起眉,「先前你不是還說人家是鄉下的野丫頭,如今怎麼成了養在深閨的姑娘?」
「……有差異嗎?」齊明聿的舌頭差一點打結了。
周皓平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兩者可謂天壤之別,怎可能沒差異?」
是啊,兩者確實天壤之別……不對,差一點被繞進去了,這不是他的重點。
「六爺是故意找碴嗎?六爺知道我的意思,無論養在深閨還是鄉下野丫頭,都很難生出這些想法。」
略微一頓,周皓平冷不防的一問︰「你看上她了是嗎?」
「嗄?」
「我問你對此事有何看法,你卻滿月復心思繞著她打轉,這不是看上她了嗎?」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齊明聿的耳根微微紅了。
「她不是說了,上天厚待她嘛。」
齊明聿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她胡言亂語,六爺也信了?」
「為何不信?史書上又不是沒見過天縱奇才,重要的是,她的提議于我有益,其他的事就不必太計較了。」對周皓平來說,他只要知道沈雲錦的來歷,確定她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這就夠了。
「六爺是什麼身分,多少妖魔鬼怪尋機近身,能夠不計較嗎?六爺不曾想到的事,這丫頭竟然有此想法,而且心思縝密,難道六爺不覺得應該好好調查這丫頭,這四年她在慶豐都做了什麼?」
齊明聿很清楚這位王爺的想法,說白了,沈雲錦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不足以跟他們站在平等的地位,自然沒必要將她查個底朝天,可是他的看法不同,無論是誰,多一分戒心總是不吃虧。
周皓平嘿嘿嘿的笑了。
齊明聿忍不住皺眉,「六爺笑什麼?」
「不是說人家是野丫頭,不必勞師動眾查她的底細嗎?」周皓平的聲音無比歡快,這小子原來也是有表情,只是看起來有點僵硬。
齊明聿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個兒的舌頭,從他們一開始往來,沈雲錦只提及姓沈,其余皆未言明,理論上他應該剛剛才知道她是京城人士,但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們要合伙做生意,我當然要弄清楚她的底細。」
「我若看不明白你的心思,就虛長你十歲了。」周皓平也不追究他何時查人家的底細,他的心思清清楚楚顯露在言語之間,想藏也藏不住。他像在安撫鬧別扭的孩子,輕拍齊明聿的肩膀,「好啦,你對她很感興趣,恨不得將她琢磨透了,你就去調查,別拿這事當借口。」
齊明聿忍不住懊惱的道︰「我哪有對那丫頭很感興趣?」
周皓平又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
齊明聿火大了,轉而攻擊,「那一位如何放心將六爺放在這兒?」
周皓平噎住了。
「六爺應該慶幸南吳這些年很安分,要不南方燒起來了,那一位恐怕還真以為最令人放心的就是南方。」齊明聿一點面子也不給,這位王爺文不成、武不就,充其量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若非南吳長久偏居南方,那一位大概也沒膽子將他放在這里。
「誰說我一點價值都沒有?若非我……」周皓平及時收住口。
「六爺為何不說了?」
周皓平張開嘴巴又閉上。不行,皇兄有令,這小子不主動開口,他就不能說……皇兄為何搞得如此復雜,是不是存心找他麻煩?
齊明聿嘲弄的唇角一勾,「我還真好奇六爺在這兒有多大價值。」
「我有多大價值,那一位知道就好,何必向你交代?那一位根本不是讓你來這兒修身養性,而是來這兒氣我的……我懶得跟你廢話了。」周皓平孩子氣的「哼」了一聲,也不想再問他意見,直接轉向何升,「老何,讓所有的掌櫃過來見我。」
「慢著,難道六爺準備將這一套用在所有的鋪子上?」
「你不也覺得這法子好嗎?」
「法子是好,但我以為六爺還是先挑一家試試,譬如吉祥茶館的錢掌櫃說話結巴,就不見得適合干這樣的差事,他的鋪子必須另外選人。」
周皓平在慶豐府開鋪子是皇上的意思,目的是打探消息,為了不要引人注意,除了酒樓比較大,其他鋪子規模都不大,就是掌櫃也不敢挑太過精明能干的。
聞言,他也覺有理,轉而吩咐道︰「老何,先請陳掌櫃來見我。」
「還有,順道調查一下沈姑娘這四年來都做了什麼。」齊明聿補充道。
「這是你的事,我不想摻合。」換言之,你非要追著人家窮追猛打那是你的事,想將人家祖宗八代查得一清二楚,用你自個兒的人,何必扯上我?
這個可惡的臭小子,明明身分、輩分皆不如他,卻不知敬重他。
齊明聿恨恨的咬牙切齒,只好稍後交代齊白,讓齊凜暗中查探。
第四章爺看上姑娘了(1)
來到這兒四年了,沈雲錦早就不再想一件事——有沒有可能回到原點?可是一有空閑,她還是習慣天未亮的時候背起竹簍子上山寫生。前世,她就是在登山寫生時不小心摔下山崖,失去意識醒來後,她就成了臥病在床的沈家五姑娘。
以前她從不覺得自個兒很固執,來到這兒之後,她發現骨子里有一股傻勁,最難說出口的竟是「我放棄了」。換言之,她確實不再想回去的可能性,但是對這個時代、如今的身分,她依然沒有歸屬感,她深深感到自己是外來者。
日出不到一刻,她已經完成一幅畫,可是看了一會兒,不滿意,揉成一因,扔了,再鋪開一張紙,繼續作畫。
「我覺得姑娘畫得很好看。」紫燕覺得很心疼,將揉成一團的畫紙攤開,折疊整齊放進竹簍子里面。
沈家無論男女,四、五歲就要進學堂讀書,姑娘從小就在繪畫方面展現天分,這在沈家眾所周知,可是再出色的作品,最後總是落在燻爐,她不明白,問了幾次,姑娘從來沒有回答她。
來到慶豐府,她看姑娘的畫功更上一是,不再畫仕女、花草,而是天地山河,可是,留下來的畫作依然少得可憐,她又忍不住問了,姑娘倒是給了她答復——畫不好。她明白了,畫不好當然要扔,問題是,她看不出來姑娘畫不好啊。
沈雲錦了搖頭,「不好,我不過是將這兒的一景一物復制下來,並未真正走進這片山河之中。」
想了想,紫燕困惑的頭,「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