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耶。」孟息風隱隱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似是在哪里听過……
他很快便想起來,幾天前他在一戶人家的後院里,听見幾個婦人正叨叨絮絮的閑話家常。
「也不知花若耶是修了幾輩子的福,竟然叫越平王府給看上了!」
「依我看,她一點都配不上越平王世子,依世子的身分,就該娶金枝玉葉的公主才是。」
「听說這婚事是越平王妃作的主,可不是世子瞧上花若耶,說不得世子也不想娶她,只是母命難為。」
他在京城四處尋找她的這段日子,沒少听人說起越平王府與靖國公府將聯姻之事。
思及此事,孟息風心頭倏然一緊,語氣急切的看著她問道︰「你是靖國公府的大小姐花若耶?」
「沒錯。」她頷首,不知為何覺得他的嗓音里透著絲緊張。
「你即將嫁給越平王府的世子?」他再追問。
「這是我母親替我訂下的親事。」听他提到這椿婚事,花知耶莫名覺得心虛,特地再多解釋了句,「我也不想嫁給他。」
見她親口證實此事,孟息風焦躁地在房里來回走著,須臾後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再回到花若耶面前說道︰「我方才有件事沒說,我爹將你的魂魄招來之後,為了破除我身上的惡咒,我爹娘安排了當時都意識不清的我們舉行了冥婚。」
他不想退讓,他們已舉行過冥婚,算是夫妻了,既然她還未嫁人,他便還有機會阻止她與越平王世子的婚事。
「什麼是冥婚?」她不解的問。
「那時我爹他們並不知你是生魂,以為你是死魂,而我為了避開那咒殺,被我爹娘將魂魄攝出了,是以當時我們倆是以神魂的模樣拜堂。」他解釋道。
「也就是說我們已成親了?」冥冥之中,她有種奇特的感覺,此時附身在這只貓身上的人,就是她一直在等待著的人。
「沒錯,所以你不能再嫁給他人。」他鄭重地表示。
她面露難色,「可與越平王府的婚事是我母親決定的,她不可能改變心意退了這門親事。」
就在這時莓兒回來了,一進門就嚷道︰「小姐,我拿茶水回來了,外頭好多人,我先前沏好茶要回來時,有人把我端著的茶水給撞翻了。我只好再去沏了一杯,這才回來晚了。」
晚她一步進來的如霜也買了條魚回來。
見兩名婢女都回來了,孟息風沒有再出聲,靜靜地蹲坐在花若耶的腳旁。
「姨娘,她壓根就沒被那條毒蛇給咬到,您這辦法行不通哪!」
靖國公府,葉如荃的寢房里,母女倆遣走下人正在說著話。
因為是側室所出,花芹芝只能稱呼自個兒的生母為姨娘。
葉如荃安撫著女兒,「這回算她命大,娘會再想辦法。」先前前往花神廟時,她趁著花若耶下馬車,暗中吩咐她身邊的嬤嬤將一條預先藏起來的毒蛇拋到她鞋子上,想讓那毒蛇咬死她,哪里知道她竟會毫發無傷的回來,為免讓人起疑,這事她也不敢多問。
「姨娘,我絕不讓她稱心如意的嫁給唐奉書,憑什麼只因她是嫡女就能嫁給他,而我卻得嫁給一個快死的病秧子,我不甘心,我要嫁給唐奉書!」花芹芝滿臉嫉恨的道。
「你別急,我不會讓你真嫁給一個病秧子的,這事讓我再想一想。」葉如荃哄著女兒。
她原以為在幾個妻妾里她最得丈夫寵愛,因此當得知雲鳳青竟將女兒許配給明國公家那個病秧子時,她自信滿滿地跑去找丈夫要求取消這婚事,她以為憑著丈夫這些年來對她的疼寵必會答應她。
哪里知道丈夫這回竟拒絕了她,還道︰「這後宅是由鳳青作主,且明國公庶子與芹芝也算門當戶對,不算虧了她。」
丈夫不肯幫她取消這樁婚事,她只能自個兒想辦法。
雲鳳青惡毒的想毀了她女兒一生幸福,那她也絕不會讓她好過!
「大姐從哪兒帶回這只黑貓?」花競誠前來探望花若耶,瞥見她腳邊蹲坐著一只不曾見過的黑貓,隨口問了句。
平日里他要上太學,太學生吃住都得在太學里,只有休沐時才能回來一趟。
「昨日去花神廟撿到的。」花若耶險些遭蛇咬的事沒讓莓兒、如霜說出去,就怕母親擔心。至于那蛇來得蹊蹺的事,她已暗中提防。
花神廟位于城里,不該有這種毒蛇出沒,能有機會暗中將蛇拋到她鞋子上的人不出那幾個人,至于是誰,她便不確定了。
說完這事,她接著詢問弟弟,「對了,競誠,那元天師你是打哪請來的?」
「我也是听太學里的同窗無意間提起元天師的事,才知曉有這人。大姐怎麼突然問起她?」
「那時我剛蘇醒過來,神智還有些不清醒,也沒能好好答謝她,因此想親自登門向她道謝。」听了孟息風昨日告訴她的那些事後,她對這位元天師有些好奇。
年紀輕輕一個姑娘家竟修得一身高深的術法,在她即將魂飛魄散時,及時將她的神魂招回來救了她一命。
「這事大姐不用放在心上,母親已重重答謝過她了。」花競誠笑道。听說元結衣一來便開口索要一萬兩銀子,大姐回魂之後,母親再多給了她五千兩,這禮不可謂不重。
想起元結衣那嗜錢如命的性子,他有些莞爾。事實上,他與元結衣在去年便已相識,那時他親眼見到她將一個被厲鬼附身而陷入癲狂的人,只用一柄桃木劍朝那人狠狠拍了下就拍走厲鬼,那人登時恢復正常。
好奇之下,他刻意上前結交。而元結衣不像一般女兒家那般拘謹忸怩,性情爽快,兩人十分投緣,因此成了朋友。
先前大姐昏迷不醒兩個多月的事,他曾對元結衣提過,元結衣當時便說她可能是魂魄出竅了,于是他找了個借口對嫡母說了那番話,藉此將元結衣引進國公府,查看大姐況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神魂離體。
而後元結衣替大姐招回魂魄,大姐也蘇醒了過來。
「那若是想找她,能上哪兒找?」她試探的再問。
「她四處飄泊,行蹤不定。怎麼,大姐想見她嗎?」他是有辦法能找到她,不過有時她人不在京城,難以聯系到。
「我只是覺得她真是一位奇女子,有機會希望能再見見她。」听弟弟這麼說,花若耶沒再多問下去,轉而關心的問他,「我听母親說你打算參加明年的貢試?」
「嗯,是有這事。」花競誠應了聲。
「去試試也好,不過不要有太大的得失心,你年紀還輕,將來機會還多著呢。」她好意勸了弟弟幾句。
「我知道,我只是去玩玩罷了。」他雖不是嫡子,卻是靖國公府唯一的男丁,又自小養在嫡母膝下,將他當作嫡子撫養,以後靖國公府的家業將由他一肩挑起,因此能不能考取寶名他也不是太在乎。
「你過兩日生辰,在太學里沒辦法回來,大姐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自個兒去買。」花若耶說著吩咐如霜拿了幾張銀票遞給他。
「多謝大姐。」花競誠沒與她客氣,笑著收下了。幾個姐姐里,他與大姐最親近,大姐對他也大方,打進太學後就常找各種理由塞銀子給他,就怕他身上的銀子不夠花用。
臨走前,花競誠將不久前听聞的消息告訴她,「听說越平王妃與母親年少時曾是摯交好友,後來不知怎地有了嫌隙便鮮少來往。數月前,越平王妃明白了當年的真相後,得知是自己誤解了母親,這才有意撮合世子與大姐的親事,想藉此彌補當年那件憾事,所以大姐若是嫁到越平王府,想來王妃應會善待大姐,大姐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