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風的魂魄已回到他的身子去了。」孟清聿一進來就發現這事了。
「這是說邪術已破除了嗎?」錢苡安滿臉抑不住的欣喜。
孟清聿走過去仔細觀察床榻上的兒子,「我觀息風印堂,那邪咒應是破除了。」他眼里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這段時日的心血總算沒白費。
「那他怎麼還沒醒過來?」錢苡安快步來到床榻邊,此時她眼里只有兒子,一時沒瞧見坐在一旁的姑娘。
「息風的肉身受到惡咒影響,神魂與重新融合,難免要多花些時間。」
說完,孟清聿拱手朝救了兒子一命的姑娘施禮,「多謝姑娘救了小犬一命,在送姑娘前往輪回投胎之前,想請問姑娘閨名。昨夜你與吾兒已冥婚,即使如今陰陽兩隔也算是我孟家人,我將為姑娘立牌位,送入孟家祠堂供奉。」
听見丈夫的話,錢苡安也連忙從兒子身上收回眼神,滿臉感激的附和,「就是啊,不知姑娘貴姓、閨名為何?日後也好為姑娘立牌位祭拜。」
听見兩人的話,那姑娘這才從迷惑中回過神來,抬目看向他們夫妻倆。
見她神智似乎尚未完全恢復,不過比起昨夜,如今神情已不再渾渾噩噩、呆呆傻傻,應當能听得懂人言,錢苡安耐著性子溫言再問︰「不知姑娘叫什麼名字,可否告訴我們?」
「名字?」她眯起眼想了半晌,然後茫然的望著錢苡安,「我叫什麼名字?」
「沒錯,不知姑娘怎麼稱呼?」錢苡安微笑的問她。
「我……想不起來了。」回了這句後,她反問她,「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錢苡安有些錯愕的看向丈夫。「這是怎麼回事?」
「怕是她神識還未恢復。」
「那該怎麼辦,問不出她名字便無法為她立牌位。」
孟清聿看向那姑娘,打算施法助她恢復,便凌空畫了一道符拍向她的魂魄,但下一瞬,他霎時驚訝的收回手,「她竟是生魂,不是死魂!」
第2章(1)
所謂生魂,便是並未死去,但魂魄卻出竅離體。
昨晚將那姑娘的魂魄招來後,急著安排她與兒子冥婚,孟清聿一時之間也未進一步詳查,沒想到招來的竟是生魂而不是陰魂,而這抹生魂還不知因何緣故忘了自個兒是誰,讓他連想送她回魂都無法。
錢苡安為了讓她想起自個兒是誰,試著問她,「姑娘,你仔細想想,你家里都有些什麼人,住在何處?」
努力想了想,她茫然的搖搖頭,「我想不起來。」
「那你再想想,可有記得什麼事或是什麼人?」至少能有個尋找的線索。
她蹙著眉,比著自己的腦袋,「我這兒空空的,什麼都記不起來。」
「那你可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魂的?」錢苡安再問。
「不知道,我一醒來就看見旁邊坐了個人,然後他像變戲法似的,咻地一下就鑽進了這個人的身子里。」她邊說邊抬手指向躺在床榻上的孟息風,又驚又奇的說道︰「更奇怪的是,他們兩人好像長得一個模樣呢!」如今只是一縷魂魄的她,還看不出魂魄與人的差別。
錢苡安試著向她解釋,「你瞧見的是息風的魂魄,因為破除了邪咒,所以他的魂魄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了。」
見她听自己說完後驚訝的瞪大眼,想著她救了兒子一命,錢苡安心里已認定了這個兒媳婦,便神色柔緩的接著說︰「說來你與息風已拜過堂,算是夫妻了,等你想起自己是誰,咱們送你回魂,再正式登門提親,迎娶你過門。」
那姑娘還沒開口,就听見另一道嗓音反對道︰「我不答應。」
听見這熟悉的嗓音,錢苡安面帶喜色的看向兒子,「息風,你醒了!」
孟息風的神魂在與肉身融合時,能清楚听見外界的聲音,因此一清醒過來便明白眼下的情況。他坐起身,先瞥了那姑娘一眼,這才望向父母,「她連自個兒是誰都不記得,咱們不該乘人之危,興許她早已與人訂親或是嫁為人婦了。」他當初之所以不贊成爹娘為他招魂冥婚,便是顧慮到不知招來的魂魄會是何人,若是已為人妻呢?
沒想到爹娘竟趁他不備強行對他施法,迫使他的意識陷于昏沉,渾渾噩噩之下完成了冥婚。雖因此破解了他所中的咒術,但這樁未經他同意的冥婚,他不願承認。
「這……」兒子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尤其她並非陰魂而是生魂,倘若已訂了婚或是嫁了人倒是麻煩了……錢苡安看向丈夫。
孟清聿沉吟道︰「要不這事等這位姑娘恢復記憶後再議。」
就在他們說話間,那姑娘陡然發現自個兒的身子輕飄飄的,竟然能飛到半空中,她先是驚愕的瞠大眼,接著便試著穿牆而出往外飄去。
「啊,我竟然可以穿牆呢!」
見她像個孩子般來來回回玩得不亦樂乎,孟氏夫妻也不以為怪,縱容的看著這位救了兒子一命的恩人。
見她玩膩穿牆游戲,兀自往外頭飄去,寢房里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時,錢苡安神色肅然的望向兒子。
「如今息風已月兌險,咱們也該揪出害他身中惡咒之人了。」
「那人利用咒術來咒殺息風,定然需取得息風身上之物,而能取到這些東西的,定是咱們身邊人……怕是有人勾結了外人出賣息風。」家族里出了叛徒,這是身為家主的孟清聿最不想見到的事。
「爹娘放心,這人我會親自揪出來。」孟息風眸底掠過一絲冷意,他會讓出賣他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們都有名字,只有我沒有,要不干脆我自個兒取一個吧。」在外頭玩了一會兒,再飄回寢房時,那姑娘眼里的神采更明亮了幾分,先前還有些迷茫的神智已逐漸恢復清明,一見到孟家三人便興匆匆說道。
「那姑娘想叫什麼名字?」剛與兒子談完話的錢苡安柔言笑問。
想了想,她望向坐在一旁慢條斯理用早膳的孟息風,飄到他面前,征詢他的意見,「欸,你說我叫什麼名字好?」對于此刻自個兒是抹魂魄的事,她臉上沒有什麼憂愁之色,反倒因為魂體可以自由的飄來蕩去,感到十分新奇有趣。
孟息風淡淡瞟她一眼,隨口說道︰「你既然什麼事都不記得了,連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就叫不記吧,什麼都不記得的意思。」
听見兒子敷衍的話,一旁的錢苡安輕斥兒子,「息風,你怎麼這麼說話呢!」
知道兒子那張嘴從來吐不出好听的話,往往一開口便能氣死人,錢苡安趕緊替兒子緩頰,「息風嘴笨,不會說話,你別介意。」
她倒也沒怪孟息風,「他說的沒錯呀,我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我不喜歡不記這個名字,不好听。」
「那你可想到要叫什麼名字?」錢苡安對她心存感激,耐著性子,和顏悅色的問。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不經意瞥見窗外不遠處那口池子里盛開的白荷,兩眼一亮,喜孜孜說道︰「要不,就叫白荷吧!」
錢苡安稱贊道︰「白荷這名字不錯,咱們往後就叫你白荷,等你想起自個兒是誰後,咱們再送你回去。」
孟清聿也頷首溫聲道︰「這段時日白荷姑娘就先留在孟府里,若有想起什麼事便告訴咱們,咱們也會幫著打听姑娘的身分,希望能早日送你回去。」夫妻倆再與白荷敘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孟氏夫妻打算去見叔祖,將白荷是生魂之事稟告叔祖。
昨夜招魂沒招來死魂,招來的竟是生魂,離奇的是這生魂竟還助息風破除了惡咒,令他們夫婦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想去請教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