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煙藍一走,氣氛整個不對勁了,三個男人彼此看了一眼,齊齊嘆息。
這一晚,是藺爾愷與沐煙藍感情有所進展後第一次分房睡。
沐煙藍顯然正在氣頭上,不願意多說什麼,藺爾愷也想給她冷靜的時間,便不去擾她。
然而隔日,現實卻沒有給他們溝通解釋的機會,藺爾愷一上朝,便是三天不回府。
陳仲或許是想著既然公開與藺爾愷撕破臉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開始了另一波的陰謀。
朝中開始彌漫著一股謠言,烈火族趁著胡大刀回京述職的時候又開始蠹蠢欲動,似乎不顧和議想攻打天承國。這個謠言讓胡大刀回京沒兩天,又匆匆趕回北疆。
這听起來似乎與藺爾愷沒什麼關系,但是他的妻子可是烈火族的煙藍公主,于是藺爾愷莫名其妙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皇帝接見了他好幾回,他都要好說歹說保證沐煙藍乖乖的在家里,自然不可能會是烈火族的奸細,才能暫時平緩皇帝的疑竇。
藺爾愷也天真的以為,自己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那些風言風語他可以扛著,不會讓謠言傷到她。
可惜陳仲並不會就此放過他,傳聞越演越烈,烈火族已經在邊境屯兵了,胡大刀還不知趕不趕得回去,然而天承國境內的消息怎麼這麼快就傳到烈火族里?果然,矛頭又指向了沐煙藍,若非她身分這麼高,有特殊管道能很快的將消息送出去,烈火族又怎麼知道趁著胡大刀不在時蠢動?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滾子匆匆地來到皇宮,經過了重重關卡,層層詢問,才終于讓他在華蓋殿見到了主子。
「什麼事?」藺爾愷皺眉,心中一陣不妙。府里的人從未如此緊急、如此失態的找來,一定是家里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夫人被圍起來了!」滾子急忙說道︰「刑部一位許大人帶著一群京衛,說什麼奉命要請夫人到刑部去談一談,但明明是抓人來了!夫人被堵在太學那附近,正僵持著,我就連忙來皇宮找大人了!」
「煙藍去太學做什麼?她不是都好好的待在府里?」此時謠言正盛,她四處亂跑做什麼?
賓子有些迷糊地道︰「好像是我們藺家在太學附近有些產業……」
「算了。」藺爾愷見滾子也搞不清楚,二話不說立刻起身,帶著滾子疾步走出宮殿之外。「離許大人去騷擾煙藍,時間已經過去多久了?」
「還不到一個時辰。」滾子急急的帶領著方向。「這里,東南門,我們有馬車在外頭等!」
藺爾愷與滾子匆匆上了馬車,不一會兒,馬車便來到太學,但出乎藺爾愷意料的,馬車一個拐彎,往旁邊諸多新建的房舍而去。
他一路掀著車簾,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免納悶驚嘆這附近環境的變化。
井井有條,功能分明,他問了滾子其中幾家正在整修的店面,滾子都能說出些所以然來,雖然不清楚滾子怎麼那麼了解,但他卻察覺了似乎以太學為中心,方圓數十里內的建設都是針對太學而建的。
究竟是誰有這種魄力與能力,能想出實用性這麼高的建設方式?他只修了一座太學就絞盡腦汁,他暗忖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拜訪這個人,這簡直是都城規劃的良好範本啊!
不過現在他無暇顧及這些事,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沐煙藍身上。當馬車停下,他不待車夫前來服侍,徑自與滾子下了馬車。
落入眼前的畫面,正是沐煙藍及幾個府里的奴婢,被某個官員帶著一群京衛給圍在了路中央,圍觀的百姓都躲得遠遠的,而藺爾愷來時,恰恰那位許大人已然失去耐性,正要強行帶走沐煙藍。
「住手!」藺爾愷走了過去,擋在沐煙藍身前。「你想對煙藍公主做什麼?」
沐煙藍看著眼前這雖不雄壯卻很可靠的背影,芳心震動了一下。
沒錯,她仍在生他的氣,雖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他對于家國大事的堅持,但情感上卻無法接受他愛國愛到傷了枕邊人。
畢竟天承國這個鳥地方根本沒有給過他什麼,反而讓他成了一個窮哈哈的死公務員,榨干他所有的利用價值,天天替國家做到死,還要被丞相給欺負,她可是一點都沒有好感,所以她告訴胡大刀藺爾愷是哪里人她就是哪里人,並沒有很明白的選邊站,就是這個道理。
許大人看到藺爾愷出現,莫名心虛了一下,但隨即又挺起了胸膛,大聲說道︰「藺大人,我這次是奉旨請煙藍公主到刑部協助調查,可不是無理取鬧。」
藺爾愷沉聲問道︰「奉誰的旨?」
許大人有些遲疑,而後皺眉回道︰「是奉刑部劉侍郎的旨。」
「劉侍郎又是奉誰的旨?」藺爾愷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這……」許大人傻眼了,他哪里會知道?反正听說刑部要抓沐煙藍,他就自告奮勇帶人來了,除了貪功之外沒有其它理由。
藺爾愷肅起面容,厲聲斥責,「我前日才稟告皇上,關于近日的謠言皆為不實,只怕是有心人刻意散布,要打擊我天承國的士氣,怎麼你就做了幫凶?」
「我……我沒有。」許大人被藺爾愷的氣勢驚退了一步。
「皇上已經派人在查謠言的源頭,而你刑部居然還奉旨要抓煙藍公主?究竟劉侍郎就是主謀還是共犯?」藺爾愷大喝一聲,那凜凜正氣讓四周群眾都偷偷叫好。
「不是的!劉侍郎一定是被陷害的!刑部……刑部一向公正,我回去問清楚!我回去問清楚!」說完,許大人連那些京衛都不管了,屁滾尿流的轉身就逃。
藺爾愷冷冷的瞪著其余色厲內徑的京衛們,連帶頭的都跑了,他們還裝生猛裝個什麼勁,自然是一整隊的人馬走人,不過許大人可以不要面子,但他們還需為京衛的面子撐住場面,在藺爾愷銳利的目送下整齊離去,那可比針刺還痛苦。
終于,一場莫名其妙的爭端結束了,沐煙藍長吁口氣,這世上還是有智慧解決不了的事,如同今日遇上刑部這等無賴,幸好有她英勇的相公當街救美,才沒讓她被許大人抓去。
而且依剛才藺爾愷與許大人的對話,似乎背後還有其它的陰謀?
「相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什麼心結都先暫時放一邊,沐煙藍擔心地問道。
藺爾愷定定的望著她,卻沒有回答,他以為她乖乖的待在府里,但她似乎天天往外跑,而她在外頭做的所有事,包括她為什麼在這里,在做些什麼,他一概不知。
他很生氣,氣她從不告訴他她的所作所為,更氣自己因為公事忽略了她。
「在你問我之前,我還想先問你究竟在這里做什麼!」
回到了藺府,男女主人之間奇怪的氣氛,讓下人們都閃得遠遠的。
藺爾愷將沐煙藍帶回房里,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個女人,這個明明聰慧卻總是在小事上犯傻的女人,在這種風頭上,他極力的在朝中替她闢謠,她卻不停的做一些會令人誤解的事。
「今日起,你便在府中好好待著,別出去拋頭露面。」他略帶冷意的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以往他說話雖非熱情如火,但平和的語氣中總能讓她感受到溫暖,可是今天不一樣,她很明顯的感受到了憤怒、氣惱,以及一種說不上來的失望情緒,而且他的用詞,狠狠的刺在了她的心上。
「拋頭露面?藺爾愷大學士,麻煩你解釋一下什麼叫拋頭露面?難道你覺得女人就該關在家里到老死,一點自主的權利都沒有?我以為你是這個時代的異類,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這種八股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