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今日他等的,就只有藺爾愷和煙藍公主兩人。
「藺大人此行帶著煙藍公主,本官身為國相,理應親自接待。」陳仲說得冠暴堂皇。
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他除了來看笑話,他身後那個十三小妾媚娘,之前可是京城花魁,更是要用來將煙藍公主比到地上去,讓藺爾愷顏面盡失的。
終于,藺爾愷的身影慢慢出現,他身後果然跟著一名女子,想來就是煙藍公主了,不過從這個距離看過去,煙藍公主的身段看起來縴細窈窕,而且行進間姿態優雅,倒不像傳聞中的粗魯不文。
直到藺爾愷帶著沐煙藍來到眾人面前,每個人都是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尤其是陳仲,看著沐煙藍的眼楮都直了,似乎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將其吞吃入月復一般,連藺爾愷都感受到了那灼灼的目光,他向前一步,直接擋在兩人之間。
「下官拜見陳相。」藺爾愷行了一揖,因為是家宴,不必行大禮,卻是禮貌周到無可挑副。
「藺大學士,你身後這位是……」陳仲絕不相信那是煙藍公主,他一定是帶了其它女人來,免得自己丟臉。
「這位便是煙藍公主。公主,這位是本朝丞相陳仲陳大人。」藺爾愷雖不直口陳仲的目光,但仍沉住了氣,替沐煙藍介紹,應該說是隱晦的警告。
「煙藍見過丞相大人。」沐煙藍也行了一禮,她這宮禮是行前特別找人惡補的,做得滴水不漏,絕不讓任何人抓到她的小辮子。
「你真是煙藍公主?」陳仲緊盯著她。
沐煙藍知道自己只要出一點紕漏,藺爾愷馬上就會成為陳仲攻擊的焦點,不過她是真正的煙藍公主,倒也不怕什麼。「丞相大人可是在懷疑煙藍?若是大人不相信,自可以去問朝廷禮賓司,皇上在成親大典前也召見過煙藍,如果丞相大人連皇上也不相信,那煙藍也沒辦法了。」
一句話就將陳仲逼到與皇上對立面,陳仲知道這個煙藍公主應該不是個簡單人物,不過越是棘手難得,他越心癢,很久沒有遇到這麼令他心動的女子了。
「本相自然不會,公主果然秀外慧中,本相眾多妻妾之中,還未有能比得上公主風采的,真是慚愧。」他看了眼藺爾愷,表面上是服了,事實上卻是一種宣戰。
據他所知,藺爾愷兩袖清風,府上只差沒斷垣殘壁了,這樣寒酸的景況,煙藍公主應該也很不適應吧?要將她奪過來,不難。
在心中分析了良久,陳仲暗自下了決心,朝著身旁的媚娘使了個眼色。
媚娘跟著他也有一陣子了,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中是老大不願意。這煙藍公主明媚動人,重點是那自信的氣質,連她都自覺略遜一籌,若真要讓他得到了煙藍公主,她這十三小妾的寵幸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
然而,陳仲看著她的目光越見嚴肅起來,甚至微微露出了凶光,看得她心驚膽跳,心虛地低下頭來,最後只是默默地微微一點。
陳仲笑了,立刻無事般招呼眾官員入席宴,而那些官員的妻妾也都跟隨在身邊,在一番吃喝之後,幾位官員帶著妻妾像是閑聊般湊到了藺爾愷夫妻身邊,媚娘也混在其中。
陳仲則在不遠處冷笑著,他刻意讓人支走了藺爾愷,留沐煙藍一人在席上。
「見過煙藍公主。」媚娘主動向沐煙藍搭話,也行了一個宮禮。
「你是……」沐煙藍眯起眼,故作思索,但其實她記得很清楚,眼前這面目姣好的女子方才是站在陳仲身邊的,該是他的妻妾之類,如此看來,好的陳相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我是陳相的第十三小妾,賤名媚娘。」媚娘笑著,一派輕松的模樣,這種送往迎來的應酬她可是很拿手。「只是看公主初到本朝,應該沒有什麼朋友,便想和公主聊聊女人的心事。」
「我們有什麼好聊的?」沐煙藍擺出了公主的架子。
媚娘在相府上頭還有十二個妻妾姊姊呢,哪個架子不比煙藍公主還大?她不以為忤,掩口一笑。「我們的相公都是國之重臣,能夠聊的可多呢!」
「比如說?」沐煙藍皺起了眉頭。
瞧沐煙藍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其它在座的高官貴婦們也豎起了耳朵,媚娘便侃侃而談道︰「听說藺大人兩袖清風,家境可謂清寒,偌大一個府邸,下人都跑光了,公主這麼住著,不委屈嗎?不若我們相爺位高權重,府里是富麗堂皇,十三個妻妾個個穿金戴銀,羨煞不少人呢!」
這是替陳仲當說客來了?沐煙藍真不知該同情她還是鄙視她,相府里爭寵的女人已經這麼多了,她還要再替自己找一個小十四來?
不過媚娘煽動的話,倒是讓一些官夫人們听得意動,藺爾愷那麼窮,養一個美人不是糟蹋人家嗎?相府的華美氣派她們今日都見識到了,確實很令人向往,如果她們仍是未嫁之身,說不定都讓媚娘給說動了呢!
詎料沐煙藍只是淡然回道︰「本宮倒是好奇了,陳相養十三個妻妾做什麼?難道陳相一個晚上可以一次臨幸十三個人?」
媚娘沒料到她說得這麼直接,俏臉微紅道︰「那自然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沐煙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十三個妻妾,陳相的精力就要分給十三個人,給的寵愛也要分成十三份,說不定分不均勻,中間還得休個幾天假。但是本宮的相公藺大學士,只娶了本宮一個妻子,所有的寵愛及精力都用在本宮一人身上,這樣比起來,究竟誰過得比較幸福呢?」
被她這麼一說,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後宮三千,當然比不上一人獨寵要好,那些官夫人家中有數名小妾的,此時都不由得投給自家相公一個幽怨的眼神,讓後者們冷汗都冒了出來。
媚娘被這麼一激,不由得月兌口道︰「可是至少在相府,我一個人能夠支使的金錢財物,絕對比公主在藺府的多,那種貧窮的生活,公主不覺得不適應嗎?」
「你又不住藺府,怎知我們過的是貧窮的生活?就你們相府而言,一百只鮑魚,你也不過只能吃一只;一大鍋肉湯,你也只能喝一碗,再多你吃得下嗎?東西只要夠用就行,並不是越多越好,至少我們藺府還不至于讓人餓肚子。」
沐煙藍的語氣平和,反而襯得那反擊的力道無比強大。「你說你在相府可以支使的錢財必然比本宮多,但你可知道,藺大人將整個藺府的帳目地契都交給了本宮,任由本宮收支運用,從不過問,這麼比起來,到底誰好呢?」最後,她更是毀滅性的來了一句,「被自己的相公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吧?」
此話一出,眾家官夫人瞪向自家相公的目光都帶有殺氣了,畢竟她們即使掌理家產也是有限,更有的官員是將帳交給小妾管。
那些個官員看到媚娘讓他們無端受累,沒有人不在心中埋怨的,更有人直接在心中罵起娘來。
媚娘很是不服,一時之間她忘了自己的身分,忍不住質疑道︰「我不相信煙藍公主真像自己說的那麼隨遇而安,光是你這身衣服,在場哪位夫人不是比你來得光鮮亮麗?說一句得罪的話,方才公主與藺大人一同入場,站在藺大人身後,我還以為是大人的婢女呢!」
她雖然身分比不上煙藍公主,但身為陳仲的小妾,也很少受什麼委屈,她就不相信煙藍公主敢因為一句話就怪罪她,間接讓藺爾愷與陳仲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