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夫人。」
轟地一聲,心火立刻竄得如天那麼高,他再問時,聲音中已經染了殺氣,連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也變得陰沉而駭人,「她讓你們來干什麼?」
「說是世子爺上火,讓咱們姊妹……」春俏話還沒說完,鳳連城已經爆吼一聲「滾!」
「世子爺……」兩人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說翻臉就翻臉,雖被怒吼嚇得抖了抖,可是她們心里還作著美夢呢,沒人想要離開。
這可是個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世子夫人答應為她們開臉,而且現在世子爺身邊別說是妾室,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若是她們能得到世子爺的寵愛,以後在那些下人面前可是多大的臉面啊!
瞧著兩人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不但沒有落荒而逃,那驚懼的眼神中還藏著深深地渴望,鳳連城氣壞了/抬腳踹倒了身邊的幾張桌椅,不等那兩姊妹花再說話,便像匹馬般沖了出去。
那該死的女人,竟然敢把他當垃圾,扔給別的女人,他要掐死她,一定要、現在就要!她怎能如此忽視他的存在,這樣折辱他的驕傲,就算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她也沒有權力這麼做!
鳳連城怒氣沖沖地疾步而行,理智早已被胸臆中的怒火燃燒殆盡。他繞到了離他院子不遠的笑雲居,不理會想要向他屈膝行禮的丫鬟,直接沖進平子甄的屋子里,但進了屋子卻不見一人。
撲空的鳳連城轉頭再看向丫鬟,咬牙問道︰「世子夫人呢?」
「世子夫人去替平家的七姑女乃女乃換藥了。」許久未見世子爺這樣形于外的憤怒,丫鬟登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細聲細氣地交代了平子甄的去向。
「去,把她給我找回來。」
既是去了姨妹哪里,他就不方便去了,但不找她算帳又不甘心,索性一坐到窗戶邊上平子甄特意擺著的長榻上,就這麼等著她。
他偶爾會見到她無事時躺在這兒看看書、發發呆,精力旺盛的他總嫌她白日里這麼躺著無趣,可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干脆躺下來,他還得等在這兒找她算帳呢!
他雙手放在後腦杓,眼珠無聊地轉啊轉的,突然間,他坐起來,愕然地瞪著這間屋子。
這哪里像是一個世子夫人的房間,多寶格里空空蕩蕩的,除了幾個拿來插花的瓶子外,什麼裝飾都沒有。還有那最簡單的簾子,素色的,沒有繡上什麼花鳥圖案,就像隨時會被人遺棄似的掛在那兒。
鳳連城猛地跳了起來,沖到梳妝台前,手一掀,只見那首飾盒里頭一樣空得可憐。他怒道︰「可惡!」
以前沒仔細瞧,仔細想,今天這般觀察了之後,鳳連城只確認了一件事兒,她當真沒有打算在這兒久待,瞧瞧這房子多空,沒有任何一樣是她個人的玩意兒。
這個發現讓他胸中那熊熊的怒火如被潑上一層油般,火勢更加猛烈。
她當真沒把這當成是她的家,這麼空曠冷清,沒有一丁點家的感覺。
看著這間房子,他知道她把王府當成暫住的棲身之地。很多事情若不細想就不會發現,以前他總以為那時她說會離開只不過是隨口說說的,所以他從不往心上去,她對他冷淡,他也認為那是她的性子使然?若是當真不將他放在心上,她又何苦每每耐著性子去同王府里的幾位夫人周旋?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今年及笄,他們就會圓房,然後會像正常的夫妻一樣生活一輩子。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她一直準備離開,所以她讓自己像個客人似的住在這簡陋的屋子里頭。
明明接受她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從頭一回見她,她就彷佛應該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但原來她想做的一直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對未來的美好想象瞬間崩塌,鳳連城有些頹然地再次坐回榻上。他怔怔地發著呆,直到門外傳來了她清亮的嗓音,一個念頭閃電一般快速地竄入他的腦海——
留下她,不準她離開,她是他的妻,沒有資格把他這樣推給旁人。
鳳連城驀地起身,正好簾子掀起,與平子甄四目相望,她眼底的愕然這樣明顯,他知道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怒火再次升起,鳳連城幾個箭步沖上前去。
隨著她進來的春草見他來勢洶洶,想要擋住他,卻被他一把撥開,倒在一旁,一時半刻起不了身。
見狀,平子甄柳眉微蹙,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他就已經沖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她,一副想要將她拆吃入月復的凶狠模樣。
她問︰「你這是怎麼了?」
相處了三年下來,基本上鳳連城算得上是個溫文儒雅的人,就算真的惹得他不開心,他也頂多黑著一張臉,賭氣不肯說話,真的像這樣怒目而視、氣得像想要殺人一樣還是頭一回。
自己有哪兒惹到他嗎?應該沒有吧……她不但沒有惹他,還貼心得很,打前兩天在唐家發現他的「沖動」之後,她就讓管家挑選了幾個家生子,由她自己親自點了兩個,送到他的院落去。
難道是那兩個丫頭伺候得不好嗎?還是他太挑了?
第6章(2)
平子甄瞧著鳳連城,那眼神就像是瞧著撒潑的孩子一般,透著濃濃的無奈。
任何人被這樣的眼神瞧著都會很不高興,尤其是像鳳連城這樣驕傲的男人,看到這眼神,覺得自己被羞辱得十分徹底。
她竟然以為自己只是在發小孩子脾氣!他早已經是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了,難道她從來沒有發覺嗎?
「為什麼送人到我的院子里?」他抬腳又往前踏了一步。
平子甄向來習慣了一個人,也從來不讓人這樣靠近她,因此對于他的逼近,她下意識想要躲開,可是只要她挪一寸,他便逼上前一寸,惹得她皺起眉頭,但仍努力抑下不悅,同他說理,「你有需求,我讓人過去伺候你,有什麼不對嗎?」
「她們是什麼人?憑什麼讓她們來服侍?」
「要不然該誰去服侍?這種事強忍著不好。」為醫者,平子甄就事論事,倒也不像尋常女子那樣動不動就臉紅羞怯。
這種事強忍著不好,他也知道啊,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這該是誰的責任啊?
氣上加氣,鳳連城又欺上前一步,他的前胸幾乎抵到她身前,兩人之間沒有間隙。
平子甄想退沒有地方退,不知他為何這樣步步進逼,索性抬眼瞪他。她的脾氣可不比他小,不過是平素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眾人皆以為她是個沒脾氣的罷了。
「這不該是你的責任嗎?你是我的妻子!」沒有半分遲疑,鳳連城很理所當然地答道。
「世子爺明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們……」
耙情當真是來找碴的嗎?老太君和他都很清楚她的進門不過是一場交易,她醫治他,而他們鳳家則提供庇護,如今他怎這樣一副指責的模樣,活像她有多麼不盡責似的?
她不解地瞧著她,那眼神還帶著一點點的不悅和無辜。
瞧著那雙水靈明亮的大眼,他又氣又無奈。她無辜,他也很無辜好嗎!明明就是他拜堂娶進門的妻子,卻總拿自己當個孩子看,還避他如蛇蠍,有這樣做人妻子的嗎?
只听說過夫婿要招通房、要納妾,做妻子的心痛難當,誰像她一樣大大方方地將人推出去,還擺出這副模樣。「誰說是權宜之計?話都是你一個人在說,打你嫁進來那一天起,這個家有人不當你是世子夫人嗎?便連我也是打心底將你視為我的妻子,可你呢?」鳳連城指控著,愈說愈覺得委屈,他和祖母早已將她當成一家人,她想做什麼都由著她,可她心里卻將他們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