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玲瓏低頭處理著傷口,不管何關說什麼,她都當耳邊風。她得專心處理軒轅祁的傷口,若他死了,她豈不白忙一場,功虧一簀?
「嘖嘖,這男人的身材很結實,你快把他褲子扒開,讓我看看他的小兄弟長什麼樣?」
安玲瓏手一僵,抬頭白了何關一眼,又繼續處理傷口。
「我可是為你好,若是他的命根子少了一截,這可是你的損失哪。」
她有什麼損失?軒轅祁就算成了太監也不干她的事。安玲瓏眼角抖了抖,告訴自己一定要耐著性子,眼妖不是人,所以不能以常理度之。
她從前常居佛寺,跟著師父學習,那時候梅大哥就常偷偷跑去佛寺看她,那時候師父就問梅大哥,可否抽空教她一點醫術?梅大哥欣喜的答應,當時她不明所以,卻知道師父要她跟梅大哥學點醫術必有其用意,沒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場。
她先用水將他的傷口旁邊清理干淨,然後抹上麻沸散和消炎藥,再將他的傷口縫合。為了縫大腿的傷口,她不得不把他的褲腰帶也往下拉,但卻小心翼翼地蓋住那處地方。
「嘻嘻,沒想到你年紀輕輕,性子卻沉穩得很,不慌不躁,面對男人的也面不改色,本公子十分欣賞。」
看了男人的又如何?在奴隸營里,男人的各種污穢模樣,她看得可多,心髒早就練強了;一來她完全沒那個心思,二來她不能讓軒轅祁死,她還得靠他活呢。
忙活了一陣後,她已經盡力,現在就只能祈禱軒轅祁大難不死了。
今日她過得心驚膽跳,又經歷一場砍殺,拖著軒轅祁走了一段路,又幫他療傷,她早已筋疲力盡,繃緊的神經一放松下來,只覺得眼皮沉重。
未來依舊茫然,下一頓不知在哪,軒轅祁昏睡著,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外頭也不知還有多少敵人在找他們。
她閉上眼,她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等睡醒後弄來想辦法,再苦的日子她都捱過去了,總會有辦法的……
第4章(1)
安玲瓏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她突然睜開眼楮,一醒來,立刻去觀察軒轅祁的情況,發現他依然昏睡著,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
她心頭陡地一跳,過了一會兒,緩緩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
還活著。
她松了口氣,但想到什麼,又去模他的額頭。
好冷!
他雖然還有氣息,但情況看起來極不樂觀,就像一盞燈,雖然還有火,卻是即將熄滅的火苗。
她翻找皮袋,食物已經沒了,因為幫他清理傷口時用了不少水,所以水也沒了,藥也全都用上了。
她能做的都做了,畢竟不是大夫,她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什麼,只能在一旁盯著他看。
他唇色發紫,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很蒼白,不知能不能熬得過去?
如果他死了,她該何去何從?
「喲,小玲瓏看男人看得眼楮都直了,這也難怪,怎麼說軒轅祁也是個美男子,不過就是陰陽怪氣了點。」
何關十句話里總有九句不正經,剩下一句是風涼話,安玲瓏早習債了,也懶得理他。忽爾她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到什麼,回頭盯著何關,雙目炯炯發亮。何關彷佛與她心有靈犀似的,不等她開口,他就先說話了。
「別期待我,我能救你,是因為咱們結了血誓,其他人,本公子愛莫能助。」
她不死心地繼續盯著何關。
「看什麼?再看也沒用,本公子說了愛莫能助。」
她眼楮睜得更大,用著冤鬼索命的語調說︰「你說過要助我完成心願的。」
「少怪腔怪調的,本公子不吃這一套。」
她依然死死盯著他,冷不防的,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往那雙眼戳去。
「干什麼?」何關閃到一旁,皺眉瞪她。
「沒什麼,只是模模而已。」說著手指又伸去。
那雙眼再閃開,不管她怎麼踫,那雙眼躲得精溜,就是讓人踫不著。
「你別躲啊。」
「你別踫啊。」
「踫一下有什麼關系?」
「你試試讓人用手指戳眼,看你會不會躲。」
「好,我不動,讓你用手戳。」
「死丫頭欠扁。」明知他沒手,還敢這樣消遣他。
安玲瓏似是玩上癮了,不死心的非要去踫他的眼,還兩手並用,直擊、橫插、上攻、下抓,與眼妖玩起了你躲我追的游戲。
一人一妖,像是兩個幼稚的孩子斗了起來。
當軒轅祁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小子正在起乩亂抓一通,像個神經病似的。
「你在干什麼?」
冷冷的質問聲傳來,讓安玲瓏瞬間僵住,她回過頭,剛好對上軒轅祁的眼,他目光精銳冷冽,由下往上,正直直的瞪著她。
安玲瓏只呆了一下,便趕忙回神,上前恭敬地伏跪在他面前。
「主人,你醒了?」
「你剛才在干什麼?」
「回稟主人,小的在打蚊子,怕它叮主人,擾了主人休息。」
被指為蚊子的何關,對她切了一聲。
軒轅祁盯著她好一會兒,見小子似乎恢復正常了,才沉聲命令。
「扶我起來。」
「是。」
安玲瓏趕忙上前去攙扶他,態度恭敬得一如正常人,好似剛才那個在空中揮舞亂抓的人不是她。
是她大意了,沒想到會被軒轅祁看到這一摹,她以後得更小心才行。其實她之所以去戳眼妖,也是因為煩躁不安,想找些事來抒解,現在好了,軒轅祁醒過來了,她煩躁的心也暫時緩了下來,又興起了希望。
軒轅祁半臥起身,背靠著石壁,環視四周,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月復部。衣衫被解開,月復部的傷口也被縫合了。
「這是你做的?」
「是的,主人因失血過多而昏迷,小的怕傷口若不趕快處理,主人恐有性命之憂,遂斗膽為主人療傷,還請主人恕小的冒犯。」
她額頭貼地,卑微地伏跪著,感覺到他嚴厲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打量。
軒轅祁的確感到意外。因為情勢所逼,他需要一個幫手,這小子落到他手里,他假裝喂毒來控制他,而他也主動向自己投誠,正符合他意。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叫小安的小子比他想像的還好用,不多話,只做該做的,連他殺人時,這小子也是緊閉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讓小子去清理血跡時,其實也是利用小子拖延敵人的腳步,好讓自己有更多時間運功休養,卻不料小子居然想出一招李代桃僵的妙招,搬了一具女尸過來。那時候,他突然就舍不得讓小安死了。
他用人唯才,一個聰明的奴隸是很難得的,一個懂點醫術的奴隸更是稀奇。
被貶為奴隸的人,通常都是犯法的罪犯或是不入流的市井流氓,他對小子的來歷已經起了好奇。
「你會醫術?」
「稟主人,小的略懂一些傷口處理之法。」
「在哪學的?」
「小的以前在醫館侍奉過,一位大夫需要幫手,看小的伶俐,便教了小的幾手。」她可沒說謊,大夫就是梅大哥,梅大哥教得好,她也學得快。
軒轅祁忽然命令。「把頭抬起來。」
安玲瓏回答他時,不是垂著臉,就是伏地,這讓她回答時不用面對他的目光,也方便她藏起心思。
現在他突然要求她抬起臉,令她心頭緊了下,竟是有些遲疑。
「我說抬起頭來。」嚴厲的語氣更多了幾分不耐。
「是。」
她緩緩直起身,抬起臉,但眼楮依然低垂,不敢直視,卻仍感到他威逼懾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
她相信自己此時完全就是個瘦弱少年的模樣,應該沒露出破綻才對,連奴隸營的男人都看不出來,軒轅祁應該也不會懷疑;更何況打從兩人遇上,她就全身髒兮兮的,身上還有干掉的泥,臉上也都是污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