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身子尚未完全發育,加上她涂得黑黝黝的肌膚,以及仿效男子的行為,別人都只當她是個瘦弱的少年。
此外,她心細如發,懂得察言觀色。在奴隸堆里,也有會恃強欺弱的奴隸,像她這樣瘦弱的人,一定得找個靠山,才能避免泄漏自己是女子的身分。
而奴隸中的石橋,正是最適合當靠山的人。听說他因打架誤殺了人,所以才被送到奴隸營來,到了這里,霸氣依然不改,最喜歡當老大,安玲瓏一來,立刻就拜他做了老大,跟前跟後的當他小弟。
奴隸的日子很苦,飯食也很難吃,但起碼讓她躲開了天羅地網的追捕。可在熬了三個月的奴隸生活後,她今日卻有預感大事不妙了。
早飯多了一塊燒雞,這很不尋常。
別人見到燒雞都是又驚又喜,她盯著燒雞,卻眼皮猛跳。
奴隸通常都是不給吃飽的,吃不飽便沒力氣,沒力氣便無法逃,就算逃了也逃不遠,這是她的觀察;而奴隸飯菜難吃的程度,恐怕連豬狗都吃得比他們好,但是今日不但給了燒雞,還能吃到飽滿的飯粒。
他們平常一日只有兩餐,不是稀粥,就是糊粥,再配上一點菜渣,就算有肉也是肉末,連個像樣的肉食都沒有,這會兒卻突然多了燒雞……
這燒雞對其他奴隸而言,就像在沙漠里發現了甘泉一般,全營都騷動著。
「听說三位統領大人昨日陪皇上打獵,右統領大人獵得最多獵物,一高興,便下令今日加菜,咱們也跟著有肉吃。」
「原來如此,俺好久沒吃到燒雞了!」
幾個男奴說的話傳到安玲瓏耳中,她靜靜地看著那些奴隸,為了久違的肉食而眼放精光,貪婪的嘴臉盡現,甚至有人嫌自己拿到的肉不夠多,為了去搶別人碗里的肉而打了起來。
安玲瓏眉頭深鎖。這加菜的燒雞是恩澤嗎?不,有可能預告著一場死亡的來臨。
她轉頭往邊上瞧,看到那些官兵放任奴隸們互斗,如同在看一群餓狗搶食,他們眼底的嘲諷,令安玲瓏更加感到不安。
她心中一動,立刻往石橋的方向走去,把燒雞遞上前。
「石哥,燒雞給你。」
石橋一愣,詫異地看著她。雖說自己在這奴隸營當老大,但是要其他人乖乖把燒雞送上門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一拿到燒雞,不是躲得老遠就是快速吞進肚子里,都怕被人搶了,而這個叫做小安的少年卻主動獻上燒雞?
「喲,小子居然舍得把這燒雞拿來孝敬老子?怕是有所求吧。」石橋平日惡霸慣了,卻也不笨,懷疑這燒雞有問題。
「我知道我生得弱小,這肉是留不住的,與其被別人搶了,不如獻給石哥您,您若可憐小弟,就賞小弟那塊饅頭填肚子吧,雖無肉,至少還能頂個飽。」
石橋恍然大悟。這話有理,原來是怕被人搶了。
「算你小子聰明。」石橋哈哈一笑,不客氣的拿走燒雞,把又硬又難吃的饅頭丟給她。有了燒雞,誰還在乎饅頭?
而「不會有人跟她搶饅頭」正是安玲瓏要的,饅頭雖然又硬又難吃,但勝在好收藏,又不易壞,可以久放。
她走到角落,趁人不注意時,把饅頭收進衣服里藏著,同時又悄悄選了個位子坐下,這位子不顯眼,卻可以听到官兵們的說話聲。
「季大人被砍頭,還被抄了家,這次皇上抄到的財產可真多。」
「當然多了,他和山匪勾結,搶了商家的貨,這幾年賺到的不義之財,說是金山銀山也不為過,只可惜這抄家的任務沒落到咱們右統領大人手上。」
「哼,還不是又被左督衛軍給得去了,錢財讓他們得去了,卻把山匪丟給咱們,憑什麼!」
「就是,一批新奴隸只會吃咱們的糧,又沒銀子撈,真他媽窩囊!」
安玲瓏心頭一動。有一批新奴隸要進來?右督衛軍沒搶到油水,他們統領大人應該很火大才是,今日卻給所有人加菜……
她心頭一驚,暗叫不好,听他們的意思,是很不高興又多一批人吃糧,萬一想去舊添新……這頓飯食,恐怕是最後一頓!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必須趕快想個辦法逃走,可惜她才剛猜到即將可能發生的事,卻沒有時間去布局。
一頓飯結束後,官兵立刻把所有奴隸集合在一起。
他們的脖子上被戴了鐵制項圈,用鐵鏈一個栓著一個,沒人可以逃跑,就像是畜牲似的被鎖在一起。
奴隸們被帶往森林的方向,包括安玲瓏,這突來的變故,令所有奴隸不明白,原本得了一頓好飯的人,那欣喜一下子就消失了,大伙漸漸感受到一股不祥之氣。
奴隸們走在前頭,官兵們策馬跟在後頭,安玲瓏轉頭打量,每個騎馬的男人都帶著弓和羽箭,她心頭狐疑。今日是陰天,眼看有一場雨,並不是狩獵的適當時機,他們怎麼突然想去森林打獵?帶的獵狗似乎還比平常多?
而今天被帶出來的不只有男奴,還有另一批女奴,那些女奴不是上了年紀,就是沒有姿色,一看就是沒有價值的,算一算,全部奴隸加起來共有五十多人。
安玲瓏的心情更沉重了,奴隸的命不值錢,有時候死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月兌,所以死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她不認為這些官兵帶著他們到這山里只是單純的來打獵。
來到森林前,眾人停下了腳步,這時一名官兵走上前。
「咱們幾位爺今日心血來潮,要進林子里打獵,各位可要好好表現。」
原來真是來打獵的。他一說完,有不少奴隸松了口氣,安玲瓏卻悄悄握緊了拳頭,心情又更沉重了。
闢兵滿意地看著大伙如釋重負的表情,眼中有嘲諷,臉上的笑卻更加和藹可親。
石橋開口諂媚道︰「大人放心,咱們肯定盡心盡力。」
「那就好,等會兒大伙盡量跑哪,你們要是跑慢了,咱們爺可就追得不盡興,會覺得掃興的。」
石橋等人這時候也听出不對勁了。
「追?爺的意思是……」
「老是獵些鳥呀鹿的,不夠刺激,所以今日爺們給各位一個表現的機會,等會兒你們盡力跑,因為咱爺們的弓箭可是不長眼的哪。」
此話一出,眾奴隸變色,原來等待他們這些奴隸的是一場生人狩獵,獵殺的目標不是飛禽走獸,而是他們這群奴隸。
第2章(1)
督衛軍中也是有流氓的,他們出身不夠高,不能升高官,卻可以杖勢欺人,甚至玩弄這些奴隸。
他們穿著華貴的獵裝,手持弓箭,跨坐高頭大馬,雍容高貴的面容上卻噙著殘忍嗜血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笑看著奴隸臉上的驚恐;而他們所帶的獵狗似乎受到主人的鼓舞,紛紛狂吠著,目露凶光,顯然也為等一會兒的撕咬活人而亢奮不已。
奴隸們瑟瑟發抖,每個人臉上全是驚恐和憤怒,甚至有人開始哭泣。恐懼很快蔓延開來,奴隸們哀求著、求饒著。
安玲瓏閉了閉眼。她猜對了,只可惜她沒有太多時間為自己留下後路,處在奴隸堆中,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哭叫求饒,因為她知道沒有用,那些男人眼中的嗜血和興奮,她看得很清楚。
她能做的,就是找尋生機。
十個獵殺者和二十只獵狗,獵人腰間配刀,每人羽箭十支,十個人就是一百支箭,獵殺五十名奴隸,綽綽有余。
安玲瓏將所有人打量了一會兒,便收回目光,低頭沉思,腦子飛快地轉著。官兵們享受著奴隸們的恐懼,其中一個帶頭的官兵命令道︰「將他們脖子上的鐵鏈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