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剛還騷動的像是鬧市的場子瞬間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著易穆德身邊的阮芝盈,好半晌後,才有人弱弱的問上了一句——「這難道不是在開玩笑?」
阮芝盈比起娜塔莎還差了一個頭,看起來白淨縴弱,那個肚子看起來就像是假的一樣,大得不像話,幾乎要攔住了她的腳步。
就連天啟帝都是第一次看見阮芝盈,眉頭不禁一挑,覺得當初那封密信里頭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這樣的女子能夠拎著大砍刀,連取兩個山匪的人頭?
易穆德可不管其他人怎麼看,他溫柔的攙著媳婦兒,眼神溫柔得不像話,跟剛剛的冷酷差了不只十萬八千里。
「怎麼樣,還行嗎?還是換把輕一點的刀子?」
阮芝盈柔柔的回著,「不用了,這把刀子我已經使習慣了,用別的反而不順手了。」
先前易穆德已經讓她在家里試過了,確定沒問題,所以很放心的將她牽到了比武場上,然後才把一直背在身上的大木盒給取下來,從里頭拿出一把大得驚人的大砍刀。
娜塔莎一看到那柔弱的中原女子走往比武場,忍不住在心頭冷笑。
就這樣的身量還想要和她比?難道以為這是在辦過家家嗎?
她拿著自己的長劍也上了比武場,忌憚地看了看就站在場邊的易穆德,故意諷刺的對著阮芝盈說︰「怎麼,這是你的男人?他該不會叫你站在這兒不動,然後由他拿著刀子把我給打下來吧?」
她說得很大聲,場內的人幾乎都听清楚了,而這也是所有人心里都抱持著的疑惑。
沒瞧著那姑娘也舉不起刀子嗎?說不得真的只是一個裝飾用的花瓶,最後出手的還是易穆德。
看著周圍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娜塔莎得意的笑了,她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易穆德若代替那姑娘上場就是干擾比武,即便是贏了也不光彩,反而會讓他們大滿朝蒙羞,藉此牽制住易穆德。
只要他不出手,她相信對付對面這個女人肯定就跟砍菜一樣簡單。
易穆德連眼神都不給半個,只看著自個兒的小媳婦兒,覺得媳婦兒果然是最好的,單純可愛,比起邊上那個跟瘋婆子似的女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阮芝盈微微一笑,在眾人眼里那就是柔弱又楚楚可憐,不少人都閉上眼不忍再看,就連當初在晚宴上跟她有過節的劉溪泉,也覺得現在這一幕有點殘忍,甚至想著就在邊上不打算出手的易穆德無情冷酷得可怕。
可所有人心里的月復誹,在阮芝盈將大砍刀輕輕松松地拿了起來,並且快速的舞了一個刀花之後全部消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神情。
除了早就知道她戰果的天啟帝,就連宛心玉也顧不得規矩,微微的張開了嘴,看著那個她原本以為柔弱可欺的鄉下姑娘,就這麼把一把大砍刀舞得跟雙筷子似的流暢。
娜塔莎也僵住了,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那個已經沒了笑容的阮芝盈,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那就像是被狼群給盯上的感覺,極度危險。
她咬著牙,忍住懼意,等裁判一聲令下之後,她嬌喝一聲往前沖去,一把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幾乎全挑著人的死穴下手。
阮芝盈因為肚子大了不方便活動,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先出手,只是眯著眼看著那個西夏公主,待她用飛快的速度攻過來時,她揮起大砍刀擋住了她所有的攻勢,然後刀背一轉,直接砍向了她的長劍。
一聲脆響,所有人就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那把舞得漂亮又俐落的長劍,從中斷成了兩半。
娜塔莎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長劍,「這……」
阮芝盈發現自己不小心用力過度,把人家的劍給砍斷了,很干脆的把大砍刀給扔到一邊去,「沒武器也行,我們空手打。」
宛心玉在座位上听到她這麼說,忍不住緊張的罵了一聲,「真是鄉下來的傻蛋,居然自己把刀給扔了!」
易穆德接過她扔下來的刀,搖了搖頭,對著阮芝盈說︰「小心些。」
阮芝盈點點頭,心里頭想著,自己的確是該小心點,最近力氣不知怎麼的變得更大了,她可別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
說好了要點到為止的!
沒人知道這對夫妻此時心里的想法,倒是都替阮芝盈焦急起來。
怎麼能夠就這麼把刀子給扔了呢?沒了刀子,憑她那嬌弱還有著身孕的身子,該怎麼應付高頭大馬的西夏公主?
娜塔莎扔了長劍,雖然也覺得她真的很愚蠢,但是敵人的愚蠢恰恰是自己的好處,她也不會矯情的說不。
她擺出了陣勢,打算近身肉搏,她快速接近阮芝盈身側,正打算攻擊她的下盤,讓她直接摔倒在地好進行壓制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輕,臉部在慢了一會兒才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著就是重重的摔在地上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
她愣擺地躺在地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臉還有背都疼得緊,幾乎站不起來。
不只她傻住,其他人也都傻住了,這一連串的動作其實並不快,很多人都看見了,阮芝盈不過是甩了娜塔莎一個巴掌,然後又往她的背後拍了一掌而已。
不過如此,那西夏公主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場邊又是一片靜默,直到西夏的使者回過神來,連忙把自家公主給運了下去,又急急地請了大夫跟上,自己又去跟天啟帝請罪一番後,這才匆匆離開。
兩戰都輸了,他們還能夠說什麼?
天啟帝哈哈大笑,為了這兩場贏得漂亮又干脆的比武,只是笑到一半發現臉色僵硬的長姊,收回了一點笑意。
「長姊,其實這年輕人的婚事也不過就是那樣子,以後若是他自己想要納妾,到時候再……」
天啟帝話還沒說完,宛心玉就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著他,「不必了,我可不想成為第一個被媳婦兒一巴掌給拍死的婆婆。」
天啟帝差點被這句話給鬧得岔了氣,好不容易才保持平穩的表情,搖了搖頭看著打算離開的宛心玉。
「長姊,那這賜婚……」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宛心玉淡淡道,長長吐了口氣,「罷了,就如皇上說的,他如果喜歡就隨他的意吧。這臭小子找了那樣剽悍的兒媳婦,我難道還能夠說個不字?」
說完,她領著自己的人往外走去,遠遠的,她看著那一對毫不在意外人眼光的男女,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了一眼。
她那桀驁不馴的兒子在那姑娘面前只有無邊的溫柔,而那個姑娘雖然單純呆傻,可是眼里只有他一人的專注,卻也讓人忍不住心生悸動。
忽然間,她想起了許久前她替兒子求的姻緣簽,那上頭寫著——
三生石上定終生,有緣千里來相會。
這兩個人,可不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她搖了搖頭,心中也釋然了,雖說還沒辦法完全接受,可是既然上天要給他們這一個緣分,那她也懶得管了。
只是這先抱了孫兒再辦婚事,這大滿朝里大約也只有他們家了吧!
尾聲
長公主府里,隨著屋子里不斷傳出的申吟,易穆德在外頭就跟關在籠子里的猛虎一般,不停地打著轉。
他一會兒在門口探探,一會兒又跑到窗口處去瞧,一會兒又是抓著大夫還有里頭出來換熱水的丫頭一句句追問。
宛心玉在旁邊看著都煩悶了,「行了!不過就是生孩子,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
「要我怎麼沉得住氣,她都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