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上官震宇聞了香料後便立時闔上,便知那香料的確有問題。
「皇兄,這……這就是惜菱香。」
「你,看看。」皇帝指了一旁的御醫,要他上前聞聞那盒香料。
沒想到那御醫一聞,同樣受了驚。「皇上,這是惜菱香,此香有毒,使用的人日漸憔悴,聞此香的人雖不會中毒,但若搭配另一種紫竹香,則會頭疼欲裂。」
「像朕這樣的頭疼嗎?」
「是的,皇上。」
至此,皇帝算是全知情了,他的身子又虛弱了幾分,聲音也乏了,「沈修容,朕記得你宮里前些日子無端暴斃了一個太監,你說……他是不是被你滅口了?」
沈凌音知道這些證據無法指向她,仍舊嘴硬否認,「皇上,臣妾沒有!請皇上明察啊,皇上……」
然而她哭得再梨花帶雨,也無法勾起皇帝的惻隱之心了,「你說並肩王他構陷于你?可太廟祭祀那日他來遲了,根本不曾見到楚昭容,就算他听說了楚昭容穿了青裙,又哪里知道衣裳是雲拂緞所制?」
「皇上!臣妾不知自己怎麼得罪了並肩王,但臣妾真的沒有在京里的布莊制衣說要贈予楚昭容啊!」
楚淳嫣終于尋到了機會,她雖不吵不鬧,但也偷偷拭起眼淚來,「原來……原來那衣裳竟是……那麼皇上,莫非那玉凝香也不是皇上所賜?」
「朕既知你不愛用香料,又怎會賜你玉凝香?本若只查出一盒惜菱香,倒也不能證明什麼,如今卻在承春殿找到此物,那不言明了一切嗎?」皇帝憤怒地將手中的小人偶丟到楚淳嫣面前。
楚淳嫣一看那施術的小人偶,嚇得花容失色,「怎麼會有這髒東西?」
「是啊,怎麼會有這髒東西,沈修容?」
「皇上!臣妾是被陷害的,若臣妾真施了術,皇上不會也去浴馨軒啊!」
「皇兄,臣弟也不是一開始就專寵一名侍妾的,是漸漸地才不再去其他侍妾那里。」上官震宇適時出聲。
「五爺,您為何要如此構陷于我?難不成……你與楚昭容有什麼曖昧,才會如此助她?」沈凌音瘋了似的胡亂指控。
「夠了!」皇帝不容許有人誣蔑楚淳嫣不貞,更何況他清清楚楚五弟心里的人是誰,「你還不認罪,還想污指他人?!」
知道皇上寵愛楚昭容,沈凌音此時無法指控她,于是她轉向一個不受寵的,「皇上,臣妾錯了,不是楚昭容,一定是狄美人!五爺肯定與狄美人有曖昧,狄美人與楚昭容交好眾所周知,一定是她們兩個合謀要除掉臣妾,讓楚昭容在後宮之中再無對手,皇上,請您相信臣妾啊!」
沈凌音這話雖是胡亂指控,但的確說中了皇帝心中的懷疑,他相信楚淳嫣,卻從來不信狄雪鴛。
「沈修容,雪鴛被你害得讓皇上罰跪在御花園,直到這兩日膝傷才痊愈下得了床,這樣還不夠,你還要污她不貞?!」楚淳嫣怕皇上真信了,終于動了怒,斥責了沈凌音。
太後來回看了皇帝及上官震宇幾眼,皇帝眼中有了猜忌,上官震宇則顯得焦慮,看來是怕皇帝真信了沈凌音的話。
太後本就因為自己失策,害得狄雪鴛讓皇帝他們這對兄弟玩弄,如今更不能容許沈凌音害了她。
「沈修容,狄美人前些日子連下床都不行,現在更是因為浴馨軒遭了祝融而昏迷,你說,她哪里有這樣的本事設針陷害你?難道她昏去了還能把這個小人偶藏在你的承春殿里嗎?還是你要說梁惠妃也與狄美人串通好了,才會在狄美人昏迷的時候提議搜宮,幫狄美人避嫌?」
梁惠妃一听竟然牽連了自己,連忙也下跪喊冤,「太後,臣妾冤枉,臣妾沒有與任何人合謀,會提議搜宮真的是因為皇上不適,臣妾著急啊!請皇上、太後明察。」
皇帝莫名感到心累,曾經是他如此心疼的妃嬪,沒想到竟把她寵得這般大膽。
太後有件事說對了,狄雪鴛的確傷了好些天,如今也是昏迷的,不可能策劃這一切,更何況他又怎不知與梁惠妃交好的人是沈凌音,搜宮是她提的,難道她會和狄雪鴛合謀嗎?
「修容沈氏,落毒施術、擾亂宮闈,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再出。」
沈凌音不肯離去,連聲喊著冤枉,太後命太監硬是把她押出宮去,直到她被拖至殿外,才漸漸沒了聲響。
妃嬪們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知道此時只能明哲保身,一听到皇上要她們退了,一個個全松了口氣,行禮告退。
太後見事情告一段落,便開始擔心起皇帝及楚淳嫣身上的毒來,她問了還在一旁守著的御醫,「皇帝及楚昭容中了沈修容的毒,可會傷了根本?」
「回稟太後,所幸這惜菱香是慢毒,使用時日不長,並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傷,只是需要連續服藥一段時日,才可痊愈.」
「那你就吩咐下去,好好為皇帝及楚昭容調養。」
「是,微臣明白。」
「退吧。」
御醫告退之後,皇帝抬起手,把楚淳嫣給拉到了床邊,輕聲問道︰「浴馨軒失火,可傷了你?」
「皇上,臣妾沒事,就是受了些嗆傷,御醫說好好養著,一段時日便沒事了。」
「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臣妾覺得自己該死,笨得被落了套也就罷了,還累得皇上受頭疾所苦。」
「不是你的錯,不要用沈凌音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太後見皇帝似乎是對狄雪鴛釋疑了些許,便趁機說道︰「有皇帝的信任果然不同,今日如果是在浴馨軒搜到了人偶,怕是不得寵的狄美人就受了冤屈了。」
皇帝知道太後又想趁機為狄雪鴛說情,顯得不耐,「太後為何就是如此偏袒狄美人?」
「皇帝,我與你生母一同入宮,我與她的情誼就如同今日楚昭容與狄美人一般,剛入宮時,面對後宮的斗爭,若不是我與她互相扶持,絕對挨不過,我寵著狄美人就只是這個原因,選秀那日你親眼所見,狄美人幫了楚昭容一回,我希望她入宮後能繼續幫著楚昭容,免得你專寵楚昭容為她招來了像沈修容這樣的麻煩。」
皇帝是初次听見太後提起,一直認定的事實開始動搖,莫非真是他一開始就誤解了?他望向上官震宇,他已經沉默許久了。「五弟,你沒話要說?」
「臣弟要說的都已說了,臣弟唯有一個心願,希望皇兄成全。」
皇帝陷入沉吟,他到底該不該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真的是他多疑多思嗎?
沈凌音的事告一段落後,皇帝便召了司天少監王中田入宮。
看著皇上在御書房里踱著步,王中田也只是靜靜等著。
終于,皇帝開口了,「你說御女星光芒太盛,會沖撞了朕的身體,如今證實朕的頭疾是沈修容落毒所為,那是不是代表御女災星不足為懼,可殺之?」
「皇上,千萬不可,御女災星並不直接損傷皇上龍體,而是會引來災禍,如沈修容一般,便是御女災星引來的災禍,皇上福澤深厚,及時揪出沈修容的陰謀,但難保不會轉而沖撞了皇上身邊的親近之人,可能是太後、可能是皇後,更可能是受寵的妃嬪。」
皇帝踱著的步伐止住了,他想起浴馨軒東配殿後室失火,就算火勢蔓延也只會燒傷狄雪鴛,偏偏楚淳嫣就選了那個時間去了東配殿,這會不會就是被災星給沖撞的?
「所以朕只剩下移禍之法可解決兩個災星光芒太盛的異象?」
「皇上,當年漢室皇帝曾遇上熒惑守心的異象,用的就是移禍之法,保住了漢室江山,皇上,移禍之法從來都是解決天有異象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