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巍峨皇城,文武百官左右分列,恭迎新帝登基。
先帝驟崩,皇城內掀起一場奪嫡大戰,最終由四皇子上官震雷奪得皇位,首功之臣乃是如今立于武官之首的五皇子上官震宇。
先帝晚年昏庸,幾名皇子為了自保,皆擁有自己的兵馬,尤以上官震雷的最為驍勇,但勇兵也需強將,八皇子上官震雄暗殺了上官震雷旗下率兵的大將軍,一時之間讓上官震雷的兵馬險些亂了陣腳,此時擔下重任的便是上官震宇。
大勢底定後,先皇子嗣中擁戴上官震雷的皇子們得以幸免,而擁戴上官震雄的全遭連罪處分,不是入獄被囚,便是以弒親的名義被處決,身首異處。
上官震雷登基這一日,大封功臣,第一個賞的就是上官震宇。
上官震宇跪于殿前听封,封並肩王、賜厚賞,其母的位分本不高,也另外追封為太妃。
並肩王一爵權傾朝野,但上官震宇並不引以為喜,若以為被封並肩王便能與皇帝有平起平坐的地位,那便太過蠢昧了。
皇兄是如何取得皇位的他全都看在眼里,對于百官的恭賀更是心有余悸,深怕哪一個官員太過追捧他,惹得皇兄猜忌。
上官震宇深知皇兄的脾氣,若是推卻豐厚的賞賜,只會讓皇兄覺得他另有所圖,但毫不遲疑便收下又恐有自大之嫌,他心念一轉,謝恩過後起身,躬身回稟道︰「皇上,您給的賞賜臣實不敢當,若皇上真體諒臣對皇上一片忠心,不知可否賜臣幾名絕色美人?」
斑坐龍椅的皇帝一听,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金銀財寶、珍稀迸玩從來入不了五弟的眼,他就只有一個罩門——風流。
但朝堂之上怎可胡鬧?皇帝立刻提醒道︰「並肩王,朝堂之上休得胡鬧。」
「是,臣弟知罪。」上官震宇覷一眼皇帝的笑意,這才稍稍放了心。
伴君如伴虎,即便身為皇帝的親弟,亦不可松懈。
下朝之後,皇帝召見上官震宇,要他陪同在御花園賞花。
眼前美景如畫,上官震宇卻察覺皇上的神情若有所思。「皇兄,美景當前,皇兄在想什麼?」
「五弟,你覺得太後急著為朕選妃,是不是想在朕身邊安插眼線,監視朕?」
上官震宇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來,「皇兄,太後並無嫡生子,母憑子貴,她不依靠皇兄能依靠誰?這點……許是皇兄多慮了。」
「是這樣嗎?」皇帝行至掖庭之前,這里即將住進新入選的秀女,「朕雖只有一妻一妾,但已有三名皇子,後宮的女人太多,是禍為多。」
上官震宇瞠大了雙眼,仿佛他說了多令人意外的話。「皇兄,美人在抱心曠神怡,哪里有嫌多的,臣弟從不羨慕您天子之位,唯一羨慕的,就是皇兄能擁有後宮美人啊!」
皇帝抬起手,食指指著他晃了晃,「你啊!你府里除了王妃之位還空著,早已姬妾成群了,還不滿意?朕听說你前幾日又搶了人家一個閨女做侍妾?」
「前幾日?皇兄,這女人嘛,沒得到之前覺得新鮮,得到了又覺得無趣,她才入府一天,臣弟就把她給休了,如今大概跟著家人不知道搬到哪鄉哪鎮,避流言去了。」上官震宇態度輕浮,仿佛搶人閨女只是玩樂一般。
「又休了?你就只是搶著好玩嗎?莫不要辱了你並肩王的身分。」
「只要皇兄寵著臣弟,讓臣弟可以玩樂一生就好,身分什麼的,不重要。」
皇帝實在無話可說,但是換個角度想,若不是五弟如此玩世不恭,他還真不敢放心把他養在身邊,還給了兵權。
餅了一會兒,皇帝凝著眉再次開口,「祖制三年一選,朕本屬意三年後再選妃,但太後卻執意為之,盡避朕以殿選時不會出面選妃威脅,太後仍不放棄,甚至已命禮監操辦選秀事宜。」
先皇膝下共有十五名皇子,而他只有三個皇子,太後說皇室需要開枝散葉的確有足夠的理由,但他的親生母妃已逝,他還是皇子時,太後雖然頗為照顧他,但也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因此他對太後縱使有孝,並未真正打從心里順從,再加上太後這般一意孤行,他更懷疑太後的用意。
其實上官震宇不難猜出太後的用意,皇後雖不爭不求,但太過昏懦,梁惠妃雖然不至于得到皇帝偏寵,但以她的心性,日久必定坐大,三年後再選秀,怕是梁惠妃羽翼已豐,太後深知平衡後宮的道理,才會急著為皇上選秀。
他相信皇帝也明白,只是對太後太過猜忌,不願深思罷了。
皇帝雖然迷信又多疑多思,但他的才智能力終究是所有兄弟中最有資格成為皇帝的人,上官震宇沒有異心取而代之,只得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皇兄,是選您的妃子啊,您怎可不親自前去殿選?萬一太後選了個缺鼻子少眼楮的怎麼辦?」
皇帝睨了他一眼,當他傻了一般,「雖然是全國大選,但能選到殿前來的,會是缺鼻子少眼楮的嗎?再說了,朕都已經跟太後說朕不會親自選妃了,若到時朕還是前往殿選,豈不是讓太後認為,以後只要她強硬一些,朕都得乖乖遵從?」
上官震宇露出一副皇兄說得極是的表情,隨即又顯現出一絲看熱鬧的興味,「可是皇兄,你真不想先看看自己未來的妃子長得怎麼樣嗎?若皇兄不想如了太後的意,臣弟倒有一計。」
「喔?你說說。」
「屆時皇兄讓人瞞著太後做個安排,讓你可在偏殿監督選秀事宜,另外,皇兄若疑心太後是為了安插眼線,只消留意太後對哪一個秀女青眼有加,她入宮後疏遠她便是。」
皇帝一想,對于上官震宇此計頗為贊賞,他這個皇弟,什麼沒有,歪腦筋總是動得很快。
「好,就這麼辦。」
皇上要選秀的消息遍傳全國,各府各縣無不仔細留意,所有適齡女子皆要參與,經過層層評選,終于選出了進入殿選的各家秀女。
皇城近郊的尚城,其知縣之女狄雪鴛並不因為自己進入殿選而喜悅,相反的,她正拿著一瓶藥瓶笑得詭異,看得身後站著的侍婢巧心一陣頭皮發麻。
「小姐,您……還好吧?」怎麼剛剛還因為明天要入宮進行殿選而發脾氣,現在又突然笑得這麼詭異?
「巧心啊,你說說我該不該用極端的方法缺席殿選呢?」
極端的方法?巧心看著小姐手里拿著的藥瓶,那不是……小姐用來惡作劇用的……瀉藥嗎?她連忙搶下藥瓶藏在身後,「小姐,別做傻事,藥不能亂吃。」
「放心,我就是知道這種藥傷不了身子才拿來惡作劇的。」
巧心當然知道,可是瀉肚子很辛苦又很痛苦的,人跟茅廁分不開啊!她努力想著借口安慰道︰「小姐,明天秀女那麼多,不一定會選上小姐啊!別說小姐根本不想進宮,就算小姐想進宮,還不一定會入選呢!」
狄雪鴛無奈地撐著下巴,看著桌上擺著的那套華服,憤恨的出手把衣裳給抓皺。
「小姐,這是明天您要穿入宮的衣裳啊!」
「這件皺了,不穿,給我拿我最愛穿的那套襦裙來。」
「小姐,那套襦裙太樸素了。」
「嗯?還多嘴!待會兒把那套衣裳整理好,我明天穿。」
「是,小姐。」也不是那套襦裙不得體,只是鵝黃色的襦及純白色的裙,怎麼看都太樸素了,巧心想著,不如就「不小心」忘了整理,明日小姐就還是得穿漂亮的衣裳進宮。
「巧心。」狄雪鴛看也沒看巧心一眼,把玩著配戴在束腰上她自小就十分寶貝的一塊玉玦,「如果明天那套衣裳沒整理好讓我穿,我就吃了這藥瓶里的藥,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