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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遺珠(上) 第7頁

作者︰千尋

想到此,她得意洋洋,再無所顧忌,扳動手指道︰「我倒要看看你的腰桿還能硬多久?十天還是二十天?」

徐宥慈心頭一震,她是怎麼知道的?眼下能靠近娘的只有彩隻,她已經將人按捺住,莫非還有她不知道的漏洞?

見她遲遲不語,趙姨娘樂得臉上開了花。「不曉得你這個大小姐能當到什麼時候?放聰明點吧,對我低個頭、道聲歉,說不定我還會手下留情,否則日後王二麻子、李瘸子,你的婚事,我這個「母親」說了算!」

趙姨娘若有幾兩腦漿,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說這種話;若她有半點心機,就會曉得這種不要臉的事只能暗暗做,不能明著說,偏偏她是個又蠢又笨的,只圖嘴皮子痛快。

徐宥菲急得一跺腳,不斷拉扯她的衣袖,低喊道︰「姨娘!」她心想,那位瀟灑的貴公子要看不起自己了。

誰知趙姨娘依舊不管女兒的阻止,再次把女兒的手甩開,快步上前,伸手搶徐宥慈懷里的幼崽。

一個不注意,小狽的後頸被趙姨娘掐住,痛得嗷嗷叫。

徐宥慈擔心她弄傷小狽,不得不放手,可想起前塵往事,她凝目,聲音冷冽地道︰「趙姨娘,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趙姨娘仰頭大笑。「好啊,我倒想看看誰會後悔!」她倏地抓起小狽,雙手舉高,把小狽狠狠往地上摔。

見狀,徐宥慈的表情終于有了波動,不自覺倒抽一口氣。

說時遲那時快,侯一燦不知道怎麼辦到的,就在小狽快落地時,他彎腰、手一撈,眾人還沒弄明白發生什麼事,小狽已經穩穩地回到徐宥慈的懷抱里。

徐宥慈愣愣地再次感覺到手中的熱度,急跳不止的心兒慢慢平復,她松了口氣,隨即凜冽的目光射向趙姨娘。

趙姨娘被她盯得心頭微顫,要是個聰明的,早該鳴金收兵,偏偏趙姨娘就是不懂得適可而止,非要逼得她低頭,她伸出手,恐嚇道︰「把闖禍的狗崽仔給我,否則等我成了你母親……」

威脅她嗎?非常好,既然趙姨娘蠢得那麼過分,她不介意再添把火,她微抬下巴,一臉的傲氣,對著圍觀百姓說道︰「我父親徐國儒是堂堂舉子,若三年後會試上榜,就是板上釘釘的官老爺,我母親出身名門,琴棋書畫樣樣通,這樣的男女才堪稱佳配。」她把視線調回趙姨娘身上。「你一不識文,二不懂規矩,《女誡》、婦德皆不懂,有什麼資格當我的母親?請問,此事可是爹爹親口對趙姨娘允諾的?」

趙姨娘這才猛然想起事情未成定局,萬一關雨涵在中間攪和,表哥心存別的念頭,事情變動怎麼辦?

徐宥慈不給趙姨娘爭辯的機會,續道︰「甭說母親身體康健,就算母親真如趙姨娘所言,病重未愈,你身為侍妾,不在跟前伺候夫人,卻在外頭詛咒主母,攀咬小姐,目的為何?再則,姨娘口口聲聲說要成為我的母親,是姨娘身懷異能,能斷人生死,篤定母親定會身亡,姨娘接位?或是父親允諾要寵妾滅妻,扶姨娘上位?又或者是……姨娘在暗地里對母親做了些什麼?」

這話到後頭已經帶上指控,嚇得趙姨娘緊閉雙唇,徐宥菲則是臉色慘白。

第二章大街上的好戲(2)

風舞城是濟州不大的城鎮,也是離徐府最近的鎮子,過去不太熱鬧,只有附近幾個村子的人會到這里趕集,後來鋪子越開越多,漸漸地聚集了人氣,關雨涵的鋪子就開在這里。

這兩、三年,風舞城里開了一間福客居,裝修得頗為雅致,是濟州不少名人學子喜歡談詩論文的場所,徐國儒是福客居的常客,他的學問不怎麼樣,詩倒是作得不差,因此頗有幾分名聲。

百姓一听到徐國儒的大名,想他那樣的風流名士,竟放任姨娘欺辱嫡女?無規矩不成方圓,他若是連後院都整治不好,如何治州、治府、治天下?不由得議論紛紛——

「徐先生挑姨娘的眼光恁地差?心狠手辣,連只小崽仔都不放過。」

「姨娘嘛,暖床玩意兒,和奴婢差不多,喜歡就收,不喜歡就賣,有什麼眼光不眼光的?」說這話的,和徐國儒有幾分交情。

「姨娘在大庭廣眾之下都這麼囂張了,關上門……那個後院有多髒吶?」

聞言,趙姨娘和徐宥菲臉色鐵青,可是她們再有手段,也不能在這里發揮,于是趙姨娘恨恨地剜了徐宥慈一眼,拉起女兒轉身就走,腳步之快,夾了尾巴逃似的。

徐宥慈屈膝向眾人說道︰「多謝鄉親公道。」接著她低聲吩咐車夫收拾母狗的尸體後也跟著離開。

侯一燦看著她逐漸走遠的身影,著實難掩錯愕,就算他沒有太多出場畫面,好歹也為她擋下了鞭子,替她救下那只小畜生啊,她怎能就這樣走了?

不過片刻後他笑了,這個丫頭有個性!

見主子爺笑開,安溪大著膽子道︰「爺,英雄救美,英雄要親自出馬啊,您踢奴才出頭,姑娘怎麼能看得到爺?」他模模委屈的,爺的那一腳,他的肯定受內傷了。

侯一燦睨向他,二度抬腿,再補一腳。

安溪嗚咽兩聲,可憐的小屁屁再度受創。

說起他們家主子爺,簡直就是……爺是怎麼說的?哦,對了,是怪咖!

爺出生在鎮國公府,是大房嫡出的二少爺,國公爺五代都是在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不過現在的國公府很大,住的人卻很少。

但這可不能怪府里夫人的肚皮不爭氣,夫君一天到晚上戰場,男人不在家,女人要怎麼生孩子?再加上每回邊界大戰,府里還得損失幾根頂梁柱,一代一代傳下來,國公府的人才漸漸凋零,現在府里只有老國公爺、國公爺、夫人以及兩位少爺。

二房早已死絕,只剩下一個二夫人和大姑娘,二夫人長年寄居寺院,不問世事,留著大姑娘獨居也不是辦法,于是大夫人把人給接回了國公府。

三房在三老爺過世後堅持分家,眼下只剩三夫人和三少爺,外人不解,或許會問,大樹之下好乘涼,三房寡母獨子為啥要鬧分家?

這故事……實在是讓人心酸,自從三老爺戰死沙場,老國公爺一提到讓三少爺學武,三夫人就失心瘋,丈夫和兩個兒子都死于戰場,她情願上吊也不肯再讓小兒子去打仗。

可國公府的規矩是,凡侯家子弟,都必須習武,為保衛大周江山盡力。

這條規矩讓三夫人寧可不要鎮國公府這塊招牌,也不肯讓兒子使槍耍棒,步上父兄後塵。

柄公爺心知弟媳難受,說服父親,從此三少爺侯一鏮棄武學文,如今在國子監讀書。

由于國公府這條五代不破的規矩,對孩子的教育從小便是重武輕文,府內聘請不少江湖好手,不光指導大少爺、二少爺武功,連他們身邊的小廝都得認真學,十幾年下來,兩位少爺的武藝自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便是和江湖大俠較量也不會輸。

如果三少爺棄武從文是種怪咖象征,那二少爺就是怪咖中的上乘。

大少爺、二少爺是雙生子,長得一模一樣,一樣可愛、一樣聰明、一樣能干、一樣討人喜歡,只不過很少人會把他們弄錯,實在是兩個人的氣質……相差太多。

大少爺沉穩嚴肅,靠近他十步範圍內,就會感受到一股冷冽氣息,據二少爺所言,那叫做肅殺之氣,是出門打仗必備的聖品。

二少爺事事漫不經心,總是笑得比狐狸還狡詐,和三教九流稱兄道弟,將青樓妓女引為知己,這副德性常氣得國公爺踹他,罵他品性不端,可二少爺卻說︰「懂什麼,這叫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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