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誰跟你欠上生生世世,怎麼不說我來討債的,你這欠債的往哪里跑?」她作勢要捉他。
皇甫桓配合地伸出雙腕,一副由她上珈鎖的模樣。「不跑、不跑,連人都是你的,我的好寧兒,快快把我鎖了去。」
「你也跑不掉,我是討債高手……」白如雪的皓腕伸向他的手……越過,直掀銀制鬼面面具。
這叫迅雷不及掩耳。
皇甫桓怔住,繼而苦笑的側過臉。
丙然是只小狐狸,狡猾得連他也糊弄。
成清寧笑著將他的臉轉正,重重落下一吻。「你還害什麼羞,又不是沒見過,若非這幾個月你老往軍營轉,三天兩頭的見不著人,要不這會兒已面皮光滑,女敕得像小娘子了。」疤痕要全消是不太可能,但定能好轉許多。
軍北上途中,夫妻倆分隔兩地自是難以相見,成清寧的芳療計劃只好中斷,一直拖到兩人會合才又延續。
只是皇甫桓對在臉上涂涂抹抹的娘們做法十分排斥,他不止一次被軍營的弟兄取笑一身女人香,就連監軍的皇甫尋也不時湊上前聞一聞,說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蘭花香氣。
芳療中所使用的香藥都帶有一股天然香味,又蒸臉又抹臉的,難免留下香藥的氣味。
而他堂堂七尺男兒,豈能渾身女人味,營區內的將士個個身上都是臭烘烘的汗水味和皮革味,他哪能例外。
因此從秋天到入冬,他被逮到的次數屈指可數,把準備齊全的成清寧氣得腮幫子鼓得老高,發誓要好好地幫他治一治。
「寧兒……」他面露無奈。
成清寧笑得宛若快滴落的蜜,撓人心窩。「別掙扎,乖乖的從了我,本王妃會好好的對待你。」
皇甫桓失笑的摟著她的腰,「打個商量,你要什麼都給你,把面具還我。」
蔥白小指勾著鬼面面具轉圈。
「真的?」
「真的。」她的要求他哪一個沒滿足她?
「給我一塊五百畝左右的空地。」平沙城里他最大,他說了算。
皇甫桓目光閃了一下,「你要五百畝空地干什麼?」
「種香草和蓋集市。」現代的中央市場。
種香草他能理解,但……「蓋集市?」
「對,如今城里的集市太過混亂,常有不學無術的閑漢來鬧事,強索保護費,諸如張慶豐之流,日後還可能會有,你鞭長莫及,沒法時時約束,不如把集市管起來,一勞永逸的當王府產業。」在這西北地區還沒人膽大到敢動秦王的東西。
「府中私產?」倒是可行。
「我打算蓋座連棚的集市,西北石頭最多,以石磚砌牆,芒草鋪頂,多開幾扇窗保持集市內明亮,上千個攤位整齊劃一,如棋盤式排列,月租兩百五十文,日租十文,可合租,也可打通左右攤位合用」
「另外另設車馬停放區,馬車、牛車、驢車有專人看管,停一次收一文,還幫忙喂食,再蓋個攤販休息區,過夜要付房資,若只是歇歇腳免費,同時供應茶水。」
「你是說即使刮風下雨也不怕?」就像在屋子里做買賣,只不過地方大了些,人也比較多。
「是,還要多蓋幾間茅廁,人有三急,總要找地方解決。還有,我沒到過軍屯,開春後想去瞧瞧,那些現成的地肥是不是能養養土地,明年試著來種稻,一年一獲也不打緊,想法子提高產量就是。」
反正,讓百姓吃飽了才有能力消費,她才賺得到他們的錢呀!
多好的商機呀!
西北風沙大,西北人的皮膚普遍都很差,若能自己種糧來吃就不用花銀子買糧,省下來的銀子便可以挪做他用,比如買些護膚膏回家抹抹之類。
算盤打得精的成清寧打算在平沙城開間芳療館分鋪,她要確保香藥的來源不中斷,年後便買田置地,買人來種,離京前也帶了香藥種子和幼苗,一旦種成了,她便能制香藥、精油、燻香等物,大賺西北人的銀子。
前陣子那老漢帶來的幾十株香草,以及陸續送來的都已栽種在暖房里,生長情況不錯,若無意外,明年元宵過後便可分株、采籽。
這些只是初步行動,當香藥收成後會有更多的種子和幼苗,到時她便要成千上百畝的田地了。
如果可能的話,她想把西北三城發展成香藥大城,這里將提供最頂級的香料和藥材,還有比京城便宜的皮毛,一次便能購足,大盤商會樂于省事。
「你連這個也想得到?」果然是算無遺策。
成清寧不無張狂的揚高秀鼻,「你看到我的商人魂嗎?雖說土農工商排在末流,可是朝廷若沒有這些商人來運轉是什麼也做不了,桓哥哥,听過經濟鎖國嗎?」
「經濟……鎖國?」鎖國兩字他是听懂了,一個國家若被鎖住了,宛如困龍,即使再富裕也會慢慢衰敗,直至滅亡。
「就是幾個有錢人掌控全國財源,只要他們一句話,三分之二的店鋪會關鋪,不向外做買賣,百姓買不到米,官負無衣可穿,皇上吃不到新鮮的魚肉菜蔬,鹽也不賣了,南來北返的商船停駛……」一夕間什麼都停頓下來。
「那會造成暴亂。」他心口一驚。
「沒錯,是會天下大亂,皇上再大也大不過銀子,銀子才是天下共主,不會有人想背叛它,人人忠于它,所以桓哥哥別小看了商人。」成清寧躍在他胸口上,一邊玩著面具,一邊笑盈盈的等著他領悟。
要知道銀子可是萬靈丹,沒有它萬萬不能。
「寧兒你……」想和朝廷對抗嗎?
為了他。
莫名地,皇甫桓眼眶有些發熱,為之動容。
「桓哥哥,只要我們有銀子,你可以養更多的兵,買更好的馬,築更堅不可摧的城牆,你自個兒就是西北的王,管皇上在背後使什麼麼蛾子,你想回京就回京,不想回京就不回,下十二道金牌也不用理會,老子有錢。」他是翱翔天際的雄鷹,哪能受困腳下那一條鐵鏈。
皇甫桓被那句「老子有錢」的粗俗話逗笑了,他從沒想過銀子這麼重要。「好在不是女帝當權,要不然被你這麼一攪和,國家就亂了,天下讀書人肯定找你拚命。」
聞言,她笑聲如銀鈴,非常愉悅。「我有你呀!桓哥哥,戰神在前,萬夫莫敵,誰敢動我一根寒毛?」她俏皮的揚眉,神氣活現。
「是呀!我守著你,看誰敢與你為敵!」巨光一冷,迸出護妻的凌厲。
「還有呀!我們把集市收的租金用在建學堂上,一年幾百兩,夠請好幾位夫子了吧!不怕沒學生,就怕他們不來讀。」
皇甫桓神色復雜地看著妻子。「你舍得你的銀子?」
她反問「你怎麼曉得不是放長線釣大魚?」
「放長線……釣大魚?」她腦子里都裝了什麼,簡直是一座挖掘不完的寶山。
「不識字,茫然無知,識了字,便懂事了,從書上、從夫子身上學到他們原本不懂的事,人一旦長見識了就想得多,想多了就不甘于貧窮,不甘心的話就會想辦法出頭……」
文盲很可怕的,知識能改變一切。
「呵呵!等他們出頭了,西北也富裕了,而這個功勛是隸屬秦王的。」他會是文人心目中的神。
皇甫桓愕然,听出她話中之意,「你在為我造勢?」
造勢、造神都一樣,古人很單純,很好煽動。「互利呀!桓哥哥,傍上你這棵大樹,我是無往不利,要人有人,有銀子有銀子,隨口要塊地你就給,不愧是大氣的西北王。」
「西北王……」他反復的咀嚼這句話。
這是西北王崛起的開端,從此時此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