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琇瑩模著自己腰間的荷包,表情略帶著肉痛,自語似的道︰「一會兒撿回來好了。」
她身邊的皇後听了無言以對。
皇帝彎腰拾起一粒金豆子,捏在指間看了看,說︰「足金的,扔了確實浪費。」
皇後︰「……」
徐琇瑩伸手過去,「皇上,那是我的。」
皇帝猶豫了下,把手里的金豆子扔給了自家堂兄。徐琇瑩的手轉了個方向。
韓瑾瑞老實地把豆子還給了妻子,並向她保證,「一會兒把金豆子全給你撿回來。」
「好。」
皇帝︰「……」
韓瑾瑞又看向皇帝,「皇上也可以再賞些。」
皇帝斬釘截鐵地拒絕,「朕的私庫最近有些緊。」國庫更空虛,朕絕對不是敗家胡亂賞賜的帝王。
韓瑾瑞慢條斯理地提醒一句,「救命之恩。」
皇帝理直氣壯地道︰「身為臣子,這是應該的。」
徐琇瑩突然理解了某人的皮厚心黑,這是有家族遺傳的。
皇帝的安全有了保障,侍衛們就可以放心拚殺,很快地便全面壓制住刺客的攻擊,對對方形成收割的態勢。在京兆尹趕來前,刺客就全部被消滅了,京兆尹帶的人剛好負責處理善後。
皇帝在回宮前對珂王妃感慨了一句,「堂嫂,朕親身感受了一下,你深居簡出的決定是對的。」
皇後忍不住提袖遮了下口,把笑憋了回去。
徐琇瑩︰「……」
韓瑾瑞忍不住瞪了皇帝一眼,他家阿歡原本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麼一說,只會更不好。
皇帝卻高高興興地領著皇後帶著禁衛回宮去了。
徐琇瑩暗暗磨了磨牙,「我們明天就出京吧。」她再也不要待在京城這個倒霉透頂的地方了。
「好。」
當然,臨走之前徐琇瑩灑出去的那把金豆子也被送回到她的手上,一粒都沒少。畢竟沒有人敢昧下珂王妃的東西,那實在太危險了。
而徐琇瑩這一趟出來賞花燈,依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心頭十分郁悶。鑒于自家王妃如此的心情,珂親王一回府就交代管家火速準備出行事宜。明明是想讓阿歡出門散心,偏偏又弄了一肚子氣回來,實在是事與願違。這事又跟皇帝有關,他還不能幫她找回場子,就只好趕緊陪她離京了。
不過,會不會阿歡跟京城真的八字不合?
韓瑾瑞忍不住懷疑了,然後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果然是太閑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事。
第11章(1)
積雪消融,萬物回春,沿河的垂柳已抽枝發芽,眼見一片春光就要在眼前鋪陳開來。
出了京的徐琇瑩猶如鳥入林,龍歸海,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臉上的笑就是春日里最明媚的那一道陽光,閃得人眼花。
「韓瑾瑞,你看,風箏。」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韓瑾瑞果然看到了天空中飛翔的幾只紙鳶。一路行來,不知不覺,三月已至,郊外踏青正是好時節。
「阿歡可要放一只上天?」
徐琇瑩搖頭,「我們只是路過,這里又是郊外,沒有賣紙鳶的,再說放不放的也沒什麼。」
韓瑾瑞卻不這麼認為,只要他家阿歡想,他就會幫她辦到。
他隨手招來一名侍衛,吩咐道︰「去想辦法買只紙鳶來。」
徐琇瑩看著領命而去的侍衛,不由得微微搖頭,不是很贊同地道︰「你何必為難他們。」
韓瑾瑞扶了她的肩去看天上的風箏,淡笑道︰「辦好差事本就是他們的職責,阿歡不必想太多。」
徐琇瑩不想就這個問題跟他起什麼爭執,便指著河畔道︰「咱們到那邊走走吧。」
「好。」
清澈的河水向著遠方潺潺而去,河畔有不少富貴人家圍搭著一塊一塊的踏青歇息之地,蔥綠的草地上各色明麗的衣料宛如盛開的花朵,遠遠望去,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徐琇瑩在河邊蹲下,伸手去撩水。
三月的河水猶帶著冷意,她只略微一僵,便繼續若無其事地洗了洗手。韓瑾瑞靜靜地看著她,在她身後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山,為她遮風擋雨。
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什麼海誓山盟,也不需要那種東西,他們只要細水長流,長長久久地相伴便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是侍衛的聲音——
「老爺,風箏買來了。」
韓瑾瑞向後伸手,一只彩蝶風箏便被放到了他手中。
「阿歡。」
徐琇瑩已經自河邊起身向他走來,從他手中接過風箏,唇畔漾開一抹笑,「咱們去放風箏。」
韓瑾瑞笑著點頭。
在暖暖的春風中,那只彩蝶風箏很快便飛上了天空,越來越穩,越來越高。徐琇瑩歡笑著在草地上跑著,而韓瑾瑞則不遠不近地一直跟著她。
最後,徐琇瑩縴細的手指往線上一劃,斷線的風箏隨風而去。斷風箏,放飛百病。
她回頭沖他笑,「這樣我們就不會生病了。」
韓瑾瑞走近她,情不自禁伸手摟住她,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滿目綠意的草地上,俊美如斯的男子摟著美麗的女子低頭親吻,美得像是一幅畫,暖得比這三月的風還要暖,像要融入人心底深處。
這一幕不知落入多少人的眼中,又引起多少羨慕嫉妒恨與繾綣情絲。
這突如其來毫無征兆的一吻,讓徐琇瑩軟倒在韓瑾瑞的懷中,一張粉面紅透,手抓著他的衣襟,滿目情意。韓瑾瑞不由得發出一聲暗啞的低笑,手一撈,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往他們的車子而去。
徐琇瑩將臉埋入他懷中,心中又羞又惱又甜蜜。
韓瑾瑞上車放下車簾的時候吩咐道︰「繼續趕路。」
「是。」
車門被從外關上,整個車廂便成了一個獨立封閉的空間。徐琇瑩伸手捶了他一拳。
韓瑾瑞笑著去解她的衣帶,壓低了聲音道︰「是阿歡太過可口了,才讓我無法自制。」
徐琇瑩不語,只是紅著臉幫他月兌衣。
很快,兩具赤果的身軀便交纏在一起,他們急切地向對方需索,激烈而無聲,熱情而壓抑。
汗水滲出鬢角,打濕發際,從一個人的身體滾落到另一個人身上,汗水交織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馬車平緩地行駛在官道上,偶有顛簸。
車廂內雲收雨住,兩個人抱在一處喘氣。
韓瑾瑞親吻她的鬢角,「阿歡,阿歡……」他真想把她永遠禁錮在身下,她怎麼可以這麼美好。
徐琇瑩眼眸盈潤,似有萬語千言在其中。
韓瑾瑞慣常冷冽的眸光在面對她時總是充滿了難言的溫軟和愛憐,此時他就是用那種能夠讓人溺斃的目光看著她,微笑道︰「舒服嗎?」
她輕咬下唇,似嗔似羞的瞪了他一眼。
韓瑾瑞親親她的唇,誘哄道︰「要不要再來一次?」她這回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韓瑾瑞卻心情甚好地繼續廝纏,「今天天氣這麼好,氣氛又這樣美妙,好事也要成雙,不是嗎?」
徐琇瑩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臉呢?」
「不要了。」他很是無恥地說。
徐琇瑩眼瞼微斂,伸手環住他的脖頸,細若蚊蚋般地咕噥道︰「你多少節制些。」
韓瑾瑞大喜過望,咬著她的唇道︰「為了開枝散葉,本王總要鞠躬盡瘁,否則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剩下的話全消失在貼合的四片唇瓣中。
新一輪的雲雨又將再掀風浪。
闢道筆直向前,不知下一個驛站在何方。
轟隆的雷聲由遠而近,劈哩啪啦的雨聲落了下來,很快天地間便是一片水氣茫茫,不辨方向。天色越發的昏暗下來,船艙之內都不得不點起蠟燭來驅散黑暗。
河上的風吹得船攔上的輕紗亂舞飛揚,青荷和青葉趕緊上前一一束起。輕羅紗帳中,王妃好眠,半點兒不曾受這天氣變化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