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出一臉無辜樣,「什麼?」她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嗎!
「你在府里都窩了兩個月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沒再逼她,他轉移話題。
徐琇瑩抿抿唇,口氣有一點兒不確定和遲疑,「不太想出去。」
京城最近的流言蜚語有點兒多,若是出去給他增添談資什麼的,想想就不太美妙,她寧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是你,在府里待得無趣了吧,不用理我。」自從他們重逢,他一直纏在她身邊,一副生怕她不見了的樣子,估計已到了極限。
「跟阿歡在一起,我怎麼會感到無趣,」韓瑾瑞笑得有些壞,「時常一起做做床上的事,也挺消磨時間的。」
「呸!」
他毫不在意地道︰「咱們改天出去走走,我領你在京城好好轉轉,這些年京里還是有些變化的。」
徐琇瑩不禁想起從前,面上流露出一些懷念的神情,「以前還是你帶我出去玩的。」
莫名的,氣氛便有些傷感起來。
韓瑾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嘆道︰「多想想高興的事。」
徐琇瑩「嗯」了一聲,釋然一笑,「那就改天出去轉轉吧。」
「砰」的一聲,一道身影落到了一輛剛剛停穩的馬車前,驚得車夫急忙去拉馬韁,生恐驚馬亂踏。車夫才剛拉住躁動的馬,前面就有一群人撲了過來,嘴里還大大咧咧地咒罵著。
車旁的侍衛一看情況不對,腰間佩刀瞬間出鞘。
陽光下透著寒芒的刀刃止住了那些要撲上前來逞凶的人。
「不好意思,咱們是魯國公府上的,這小子對咱們二公子出言不遜,還請將人交給咱們。」
「珂王府。」侍衛直接亮了腰牌。
魯國公府的管事立時覺得背脊一寒,怎麼就撞到這位王爺的馬車前呢?一柄玉骨折扇挑起了車簾,緊接著一襲藍袍、腰束玉帶的男人下了馬車。他只需往人前那麼一站,自帶一股威嚴,讓人不自覺得感到害怕。
扇子輕輕敲打在左手心上,韓瑾瑞淡聲問︰「什麼事?」
魯國公府的管事抖著聲音回道︰「這小子對我們府上二公子出言不遜,公子要我們教訓一二。」
韓瑾瑞掃了一眼地上那個正捂著心口坐起來的人,雲淡風輕地道︰「然後呢?」
避事額上的冷汗都要滴下來了,急忙請罪,「是小的的錯,驚擾了王爺大駕,小的給王爺請罪。」
韓瑾瑞若無其事地道︰「給王妃賠罪。」
避事微怔,而後恍然大悟,急忙沖著馬車道︰「小的給王妃請罪,請王妃恕罪。」
車里沒有人說話,卻有一只白皙縴細的手探了出來。
韓瑾瑞見狀,伸手過去扶她下車。
魯國公府的人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語速很慢,「這無緣無故地請的是什麼罪,你們打的又不是我。」聲音略頓,「只是這青天白日大街之上,怎麼能這樣仗勢群毆,也是太不講究了。」
「是是是。」管事只管認錯,不敢多言。
那吐出口血正抬袖擦拭的男子見狀,忍不住「呸」了一聲,「欺軟怕硬的孬種。」
「程二,還不把那人給爺帶回來。」前方酒樓二樓敞開的窗戶內突然探出一顆腦袋,憤憤地吼過來。但他幾乎馬上發現了不對勁,一下就將頭縮了回去。
對于那受傷男子說的話,徐琇瑩心里是贊同的,這麼多年沒見,但這魯國公府的二公子劉直驕奢婬逸又欺軟怕硬的秉性倒是沒變。
只不過,最近她跟這魯國公府還真是有緣啊!徐琇瑩嘴角微勾,神情帶著玩味。韓瑾瑞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向了前方,那里正有一人慌亂地跑出來。
「劉直給珂王爺請安,王爺恕罪。」
韓瑾瑞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對身邊的妻子道︰「我們進去吧。」
徐琇瑩臨轉身前掃了那劉直一眼,心里替他嘆息一聲。這位國公府的庶出二公子明顯是被國公夫人給養廢了。只是養成這副性子,也不知最後會害到誰。
炳,或許成了自作孽的最佳詮釋者。
等他們一進這「珍寶閣」,劉直就抹著汗領著自己的人趕緊回府去了,今日是再也不敢在外逗留了。至于那個出言不遜惹到他的酸儒,他已沒心情理會。
只要有珂親王這個活閻王在,他真的不想自己找虐,誰料得準上一刻心情尚好的珂親王,下一刻會不會就直接殺心驟起?
他賭不起。
這邊進了珍寶閣的徐琇瑩,心情並沒有好起來。
因為他們一進門方才站定,就有人走了過來請安問好,非但如此,還兼認親。認親?
「給王妃姊姊請安。」
徐琇瑩嘴角掛著一絲淡漠的微笑,意味不明地重復道︰「姊姊?」
一旁的貴婦人馬上笑道︰「王妃許是不記得了,臣婦是王妃的姑姑。」
徐琇瑩打量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我記得當年姑姑出嫁時,祖父曾說過,從今而後,你跟徐家再無瓜葛,許是我記錯了?」
平定伯夫人的臉驀地一變,她以為這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對以前侯府的事定然一無所知,這才敢上前來認親,誰知她竟然知道!
面前這人是真的徐琇瑩,是她嫡出兄長的獨生女。
「多年不見,姑姑倒是蒼老許多,我本是不敢認的,想來這些年姑姑過得並不如意。」徐琇瑩半點兒面子也沒打算給她,當年因姑姑非要作死嫁給那平定伯做繼室填房,祖父氣得生了一場病。
平定伯文不成武不就,也就一張臉還能騙騙小泵娘,嫡妻便是被他的風流花心、不務正業活生生氣死的。而她這位庶出的姑姑,因著是當時侯府唯一一個女兒,自小是被當成嫡女養的,原本祖父已經替她挑好了人,只她這目光短視的姑姑看上了伯府的榮華,自己非要往伯府里跳。
如今的處境,能怨得了誰?
平定伯夫人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她還不到三十歲,可卻因長年累月的生活不順而面容早衰,就算撲了厚厚的粉也掩不住眼角深深的皺紋。
徐琇瑩卻還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接著道︰「不過既然這親事是姑姑自己求來的,咬著牙也請自己受著吧。」
「王妃姊姊,您怎麼能這樣說我母親,她畢竟是您的姑姑啊!」十五、六歲的小泵娘明媚俏麗的小臉上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一雙明眸滿是委屈,就像是個天真的小丫頭。
是的,就像。
那張臉仰起的弧度,對著的方向,不巧正是她家王爺。
徐琇瑩忍不住抬手用袖掩一下嘴。這是當著正妻的面就勾引別人的丈夫,而且還是自己的表姊夫。韓瑾瑞並不打算插手,因為他知道阿歡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況且,這也算是徐家的家事,他不能主動插手,除非阿歡開口。否則,一個鬧得不好,阿歡就又要跟他鬧脾氣了。
唉,他家阿歡長大了更難討好了,真是麻煩。
「江姑娘,請注意你的稱呼,麻煩你稱我王妃,姊姊二字我實在是不敢當。」徐琇瑩說完,又看向自己的姑姑,「我如今尚肯喚你一聲‘姑姑’,不過是念在你我身上都流著徐家的血,但祖父當年所說的話,我卻是怎麼都不敢忘記,認親什麼的,就別了。」
小泵娘的臉色微變,她沒有想到自己這位表姊這樣硬生生讓她們沒臉,半點兒情面也不肯給。
徐琇瑩看著她們尷尬離開的身影,再次開口,這次聲音里帶了幾分寒意,「我不知道是誰讓你來試探我的,但是我很不喜歡,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