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隨從笑嘻嘻地去了,蕭素素登時變成了一張苦瓜臉,軟語央求道︰「王爺,您這是不讓奴家開青樓的意思嗎?」
江天舒看見她的表情,笑了笑,「不開青樓也挺好啊,等下找一個英俊的小伙子嫁了,從此之後相夫教子,想要讓丈夫跪搓衣板就跪搓衣板,想要將他踹下床就踹下床,不是比在這里看男人的臉色要好得多?」
蕭素素兩眼汪汪都是水意,笑著說道︰「可是人家一直放不下您這個冤家,不將身子給了您這個冤家,就放不段去從良……」
江天舒呵呵一笑,「既然放不下我這個冤家,那有什麼手段就只管使出來,如果我上當了,自然會從了你。」
蕭素素悠悠說道︰「盡避我有無數手段,卻擔心著您家的無瑕姐姐。人家現在已經是一國女王了,萬一听聞我耍手段佔了您,豈不是要雷霆大怒?到時候點起十萬大軍沖殺過來,我再大的能耐也要變成齎粉。」
江天舒在蕭素素的臉上捏了一把,淡淡說道︰「既然有這個心,那就等著吧,等上五、六十年,若我家的黃臉婆去世後我還肯活著的話,我就來春滿園迎娶你。」語畢站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蕭素素站在後面跺腳叫道︰「您好狠的心!」
此時卻有士兵匆匆奔進來,說道︰「王爺,雍王府老太妃有請。」
江天舒皺了皺眉,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兩個親兵回了雍王府。
因為江天舒的關系,雍王府並沒有被完全查抄,至少老太妃的住處與溢香園兩處地方,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
老太妃如今已經八十三歲了,距離江天舒上一次見到她,也足足過去了十年。
現在,風燭殘年的老太妃就坐在溢香園的院子里。
現在正是冬季,溢香園里一片蕭瑟,只有那棵梅樹上面綻著幾個零星的花苞,老太妃就坐在梅花樹下的軟榻上,梅花的影子落在老太妃那全都是老人斑的臉上,越發顯得恐怖。
而現在老太妃就瞪著眼,看著緩步進來的江天舒。
看著眼前的老太妃,江天舒心中也有很多感慨,慢慢走上前,動了動嘴唇,終于呼喚道︰「祖母。」
老太妃發出一陣尖利的笑,有如梟鳥夜啼,「你還知道是我將你養大?還知道叫我一聲祖母?」
江天舒沉默了一下,輕輕說道︰「進京後至今沒有回家,這是孫兒的過錯。」
老太妃用力拍打著紫檀瓖金絲楠木雕花軟榻的扶手,「是啊,是啊,整死了叔父,趕跑了弟弟,當然沒臉回家!」
江天舒看著老太妃那猙獰扭曲的臉,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只淡淡道︰「皇朝國法,如果不是叔父和二弟自己犯事,也不至于如此。」
老太妃冷笑揚聲,「是你叔父和二弟自己犯事?那我問你,四皇子能調動青鯉幫的力量,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老太妃坐了起來,語調帶著憤怒的顫音,「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但是天凌與琥兒他們不到最後關頭竟然一點也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了,就曉得你肯定包藏著禍心!想不到我一時心軟,養了你十幾年,竟養出了一條毒蛇,關鍵時候反咬了主人!四皇子雖然有野心,但是我知道,他的膽子絕對不算太大,絕對不敢對自己的哥哥下手,是你將膽子借給他,所以才逼他走到了這一步,也逼著自己的叔父和弟弟走到這一步!你沒有參與造反,但是你才是真正的幕後推手,你這條毒蛇!」
江天舒看著老太妃,輕輕問道︰「祖母,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祖母。您自稱將我養大,那麼您也知道,我從小到大在家里過的是什麼日子?當嬸娘給我吃毒藥的時候,您說話了嗎?當二弟將我騙到柴房里準備,把火將我燒死的時候,您說話了嗎?」
老太妃的臉扭曲了起來,怒斥道︰「我是沒有說話,但是我在天凌準備縱火的第一時間阻止了他!是我保護了你,保護了十多年!」
「保護了十多年?」江天舒的笑容里帶著一絲憐憫,「是啊,您可以這樣說,您保護了我十多年……但是我知道您為什麼要保護我,如果不是有人深夜進出您的居所威脅您,您會主動保護我?而且您在保護我的同時,卻努力縱容我,引導我學壞,並且擴大宣揚我的紈褲名聲。這十多年,您一直在不遺余力地向別人宣傳我的紈褲,我的無能!您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五歲的時候我已經非常懂事,如果不是因為有師父在暗中不停地教導,我早將如您所願,真正成為一個紈褲了!也許用不了幾年時間,就會因為那樣這樣的事情被皇帝奪了世子之位,我父親掙下來的爵位就會落到您的親親孫兒江天凌手中……祖母,您也是我的祖母,我也是您的親孫子,您的心是要長歪到一個怎樣的地步,才能十余年如一日的做這樣的事情?」
「你……你以為,你是你父親的兒子?你是我江家的種?你就是一個野種!是趙炯那個賤人不知從哪里弄來的野種!那天金殿上我已經叫天凌說明白了,你憑什麼拿走我雍王府的爵位!」
老太妃站了起來,沖上前就要揪江天舒的衣領,邊上的丫鬟忙扶著她,老太妃喘息了幾口氣站定,失聲叫道︰「你根本不是我江家的種,你憑啥要佔我家的爵位?」
一個霹靂從頭頂上砸下來,江天舒懵了,但是一瞬問,幼年時候老太妃的種種舉動似乎都有了解釋。他站在原地,臉色有些蒼白,聲音也不覺高亢起來,「這不可能!」
老太妃輕蔑地看著江天舒,不屑的說道︰「你不信是不是?不要以為趙炯那個賤人挖出自己的心來就能證明你的身分!不要以為皇上給了你世子之位就能證明你的身分!趙炯那個賤人,我兒子根本看不上她,她卻非要佔了雍王妃的位置……她一直到死,我兒子也沒有踫過她!」
似乎有一千匹戰馬在江天舒的頭腦中碾過,江天舒身子晃了一下,扶著老梅樹站立,沉聲說道︰「不許侮辱我的母親,我母親不是那樣的人!」
「母親?趙炯根本不是你的母親,你是一個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趙炯死了之後是我給她收殮的尸身,我看得清清楚楚,趙炯一直到死都是處子之身!我老太婆活了幾十年了,這一點會看不清楚?」
江天舒的臉色越發蒼白,難以置信的說︰「原來那日金殿之上,江天凌指證我母親未曾生兒育女,這些話都是您這里傳出來的?」
「當然是我!趙炯死的時候天凌才幾歲?天凌不知道,我卻一清二楚!而且趙炯雖然出身草莽,卻也爬上了雍王妃的位置,她的尸體怎麼可能容許仵作擺弄侮辱?」老太妃的眼里竟然有幾分憐憫,「不要再想著幫趙炯辯解了,趙煙不是你的娘親,我的兒子自然也不是你的父親,你就是趙炯不知從什麼地方撿來的野種。估計是我兒子死了,趙炯又想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但是她怕雍王的位置傳到我兒子手中,就撿一個野種來濫竽充數!卻不想整個京師所有人的眼光都是雪亮的,根本沒人理她!」
老太妃嘎嘎笑起來,「你就是一個野種,我護著你,讓你平安長大,已經是對得起你了,又怎麼能讓你繼承雍王的爵位?那是天凌的,誰也搶不走!可是你竟然將我兒子逼死,讓偌大一個雍王府說敗就敗……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